他没有打搅一个看起来沉醉音乐世界的人,等他再见到这个男子,却是在为他举行的小型表演会上。当校长殷勤地为他介绍曲目的时候,莫子木做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动作,他走下了表演台,将手伸向了这个男子。
容清抬起头,刚好与莫子木那双漂亮的墨绿色眸子相对。校长曾经私下里介绍过学校里的几位天才,亚裔的seven被他们形容成勤奋,孤僻的一个人,但初次见面,这人却表现得远比其他人要殷勤得多,容清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
他与他的第一面,他的印象是那个弹奏钢琴的忧郁男子,而他的眼里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少年,在这一天里,他们的命运看似重合,却其实南辕北辙,永远地背离。
梅林的故居被莫子木很乾脆地卖了,他没有带走林林任何一样东西。所以当容清将它再买回来的时候,属於林林的东西已经荡然无存。容清站在那个肮脏,到处都是上一任主人垃圾的屋子里,除了伤痛,还有对命运的愤恨,这一些到最後全部化成了对seven这个人的愤怒。
他要他付出代价。
容清早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感情而冲动的人,他一直把自己的纯真年代跟梅林这个人划上了等号,对他而言,计画取代了很多感情上的选择。他对莫子木制定了报复的计画,也依照计画一丝不差地做了。一个已经被打动的人,是一座特洛伊的城市,看上去防卫森严,但其实当中已经沦陷,像容清这样的人要令这个人再爱上自己已经不算太困难的事情,即使这个人是聪明的莫子木。
他们会在一起弹琴,有的时候也一起出去欧洲旅游,去布鲁塞尔,又或者是罗马,或者是欧洲其他的什麽地方。比利时晚上会有一种小摊贩卖一欧元一盒的螺r,这是莫子木最喜欢的一种小吃。撒n小孩的栅栏外面总是挤满了游客,发出一阵阵惊奇声,不是赞叹,而是奇怪这麽出名的雕塑原来就是这麽一个破旧的小玩意。莫子木还很喜欢义大利的双色霜淇淋球,也是一欧元一个,虽然总是买两个,但其实容清并不爱吃这些甜玩艺,所以到最後莫子木总是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坐在其实又破又旧的西班牙台阶上。也许那些地方并不是想象当中那麽美丽,但是回忆起来依旧浪漫,因为人赋予了它感情。
当莫子木跳进一家荷兰书店外那双半米长大木鞋当中的时候,他朝著容清灿烂地一笑,容清的表情是一呆。容清一直把莫子木当作是诱惑,他小心地防范,隐忍地抵抗著这种诱惑,莫子木给梅林的伤害是他最好的武器。可是当他的计画都实现了,梅林的伤害似乎得到了补偿,有关於seven的一切就开始汹涌而来,而容清才明白这个人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灵魂,而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莫子木对待过去,有一种像风卷残云一般的决绝,就比如他对待梅林,而这一点却恰恰是容清了解最深的一部分。
容清看著莫子木,突然道:seven,你知道我这一生中最後悔的是哪件事情?
第三章
容清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古朴的拜占庭戒指,沉默了一下,才道: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拍下了这枚戒指。
莫子木看著那枚戒指,戒指雕刻著圣地的婚姻场景,很少有戒指会像拜占庭的戒指那样带著敍事的风格,像一卷慢慢展开的史诗。当莫子木第一次看见这枚戒指的时候是在义大利的拍卖行,他跟容清说:若是有人送我这枚戒指,我便邀请他去中国旅行。
莫子木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但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中却是首先动心的那个人,这注定了他总是追逐容清的脚步。而若即若离的容清让莫子木曾经忘记了什麽叫自尊,他只想能更近一步,无论是索要戒指还是邀请容清去做一场长途的私人旅行都是完全有违於他个性的举动。
然而当时容清只是微微一笑,道:黄金戒指戴在手上恐怕不太方便拉琴呢。
容清这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当时鼓起勇气的莫子木莫名的狼狈,涨红了脸。而看似平淡的容清却鬼使神差地在事後拍下了这枚戒指,也是这枚戒指让容清意识到自己开始偏远了目标,微妙的恐慌与对梅林的愧疚促使他快速地了结这个计画。
如果当时容清告诉了莫子木他拍下了这枚戒指,那麽一切都会不同,他们会去中国旅行,那麽至少容清就会推迟他的复仇计画,半年之後,林林会回来,莫子木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的开始是一场y谋。
莫子木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问容清,道: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麽事?
容清微有一点苦涩地道:是後悔认识我,或者是後悔来加勒比海?
莫子木的目光投向远方,用很平静地声音道:我最後悔的是不应该鼓起勇气去爱一个人,相信幸福的可能……我才十八岁,就开始用一生这个词,拜你所赐,我这一生大约不会再敢去爱什麽人,不会相信爱情,也不会相信亲情。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就什麽也不剩了。这难道不就是你复仇的目的吗?他站起身,道:希望这能是我最後一次说不要再见面了,容清。
他刚想离开,却发现手腕被容清抓住,他的手扣得很紧,眼睛没有看莫子木,我们结婚吧。容清沙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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