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不解,轻声急道:“小姐……”我举手示意她无须多言,只一路回去。
回到宫中,已是夜深时分。方用了燕窝,却并无一分要睡下的意思。晶清道:“娘娘今日劳累,不如早些歇息吧。”我摆手道:“不必了。”说着微笑:“只怕还没的安稳睡呢。”正巧小允子满面喜色进来,兴冲冲道:“娘娘,皇上过来了。”我淡淡“哦”了一声,随口道:“把饮绿轩的门关上吧。”小允子一脸不可置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道:“娘娘说什么?”我道:“把门关上,不用请皇上进来。”我见他踌躇着不敢去,复道:“你放心去就是了,告诉皇上我已经睡下了。”小允子这才去了。片刻,闻得有人敲门的声音,我听了一会儿方道:“是谁?”轩外是玄凌的声音,他道:“嬛嬛,你可睡下了?”我故作意外道:“皇上不是在曹婕妤处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臣妾已经睡下了呢。”说着作势咳嗽了几声。
他的语气便有些着急:“嬛嬛你身子可好,朕要进来瞧瞧你才放心。”我忙道:“臣妾正因风寒未愈所以不能出来迎驾,也不能陪伴皇上。此刻皇上若进来,皇上万金之体,臣妾承担不起罪名。请皇上为臣妾着想。”他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应允,妥协道:“那么嬛嬛,让朕瞧你一眼好不好,只瞧一眼,你若安好,朕也就放心了。”他顶着夜霜风露而来,是有些诚意的。然而我怎么肯,正色婉言道:“皇上明日还要早朝,实在不宜晚睡,臣妾已经歇下,反复起来只会让病势缠绵更不能早日侍奉皇上,请皇上见谅。”如此一番推脱,玄凌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得悻悻回去。
流朱大急:“好不容易皇上来了,小姐怎么连面也不让见一次呢。”我微笑更衣,道:“若他明日来,我还是不见。”第二日晚宴,我依旧遥遥只坐在玄凌下首,和他维持恰到好处的距离,偶尔也说笑几句。果然晚上他又来,我还是闭门不见,只一味劝说他去别的嫔妃处歇息,他却不肯,甚至有些恼了。众人担心不已,怕我有了回转之势却将他拒之门外,更怕玄凌一怒之下责罚于我。这一晚,玄凌不愿再召幸别的嫔妃,未能见我的面离去后,独自在仪元殿睡了。
如此到了第三日,我才肯在门缝间与他相见片刻。烛光朦胧,其实并不能看得清楚,而他却是欢悦的。
第五日,我留玄凌饮了一杯茶,送客。
第八日,弹曲一首,送客。
第十二日,手谈一局,送客。
我迟迟不肯搬回莹心殿居住,只在狭小的饮绿轩招待玄凌片刻。而玄凌夜夜不在我处留宿,却在众人的议论和好奇中,对我的宠爱一日复一日的浓厚起来了。
注释:(1)、出自《诗经。氓》,写男子负心的诗篇。本句是劝戒女子不要沉溺于男子虚幻的爱情中。
第1卷 第六十章 荣华
这一切的心思,不过得益于汉武帝的李夫人临死之言,李夫人以倾国之貌得幸于武帝,死前武帝想见她最后一面,她却以纱巾覆面,至死不肯再见。只因色衰而爱弛,是每个后宫女子永远的噩梦,只有永远失去的,才会在记忆里美好。
到我手中,心思改动,却是觉得不能轻易得到的才会更好。于是费尽心计日日婉拒,只为“欲擒故纵”四字。所谓“欲擒故纵”,最终的目的还是在“擒”字上,“纵”不过是手段而已,因而“纵”的工夫要好,不可纵过了头。而“擒”更要擒的得当,否则依旧是前功尽弃。就如同蜘蛛织网,网织得大,亦要收得好,才能将想要的尽收囊中。
终于过去半个月多,除夕那一晚为着第二日的祭祀和阖宫陛见,他自然是不能来,捱到初一正午祭祀完毕,他早早便到了我的饮绿轩中坐着。
阳光很好,照着积雪折起晶莹剔透的光芒。日光和着雪光相互照映,反在明纸上映得轩内越发透亮。彼时我正斜坐在窗下绣一个香囊,身上穿一身浅紫色串珠弹花暗纹的锦服,因是暗纹,远看只如浅紫一色;配以月白底色绣星星点点鹅黄迎春小花朵的的百褶长裙。为着怕颜色太素净,遂搭了一条玫瑰紫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在肩上作陪衬,淡淡施了胭脂,头上只c一支紫玉镶明珠的流苏簪子,家常的随意打扮,也有一点待客的庄重,雅致却丝毫不张扬,连眉眼间的笑意也是恬静如珠辉,只见温润不见锋芒。
他进来站在一旁,也不做声。我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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