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存认得那个头目,正是当日言语颇为不敬的那位,此刻早已脸色铁青,只知道拼命摇头,冷汗湿透了背脊,哪里还有当日半点嚣张模样。
那官员显然不信,但却没再追问,又低头查看了那具原本该套在沈慕锐脖子上,此时却断成两片的木枷与锁链。
“李大人,依小人之见,怕是那厮恶贯满盈,被那个,牢里的厉鬼给抓去吃了吧。”那护军头目忽然大声说道。
“你以为本官是那可以糊弄之人?疑惑守备大人以为,丞相大人是那可以糊弄之人,皇上是那可以糊弄的人?”
萧墨存忍不住莞尔,这官员年纪不大,可说话扣帽子倒是一下一堆。把那守军头目说得垂头丧气,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着什么。他越发肯定了那人定是上演了场古代版的“越狱”。只是这牢狱森严,自己又就住在他隔壁,越狱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做到无人知晓的呢?
“不敢就劳烦噤声。”那官员又低头查看了两处断口,忽然冷声道:“不像锉子锉断、刀具砍断,倒像是钳具掰断,可又无器具碰撞痕迹,难道用手……”他随即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
他又仔细查看了四周环境,一眼扫到萧墨存这边来,萧墨存坦然而立,朝他微微颔首。那人脸上微微一惊,不卑不亢地作了个揖,随即掉转视线,继续勘察他的现场。萧墨存此时对这官员倒生了三分好感,不再观察别人办案工作,转身坐回自己的床。
那群人乱哄哄忙了一阵后,又乱哄哄走了,这一处诺大的牢房,此时真的只剩下萧墨存一个人。他心情不禁有些低落,简单梳洗后,坐在桌子旁练字,却写不出什么,耳边没有了那人鸹噪的声音,倒真有些不习惯。至午间,小全儿送了吃食进来,萧墨存一打听,果然是这间牢狱里莫名其妙跑了个江洋大盗。而且周围锁具均无被毁坏痕迹,当晚外间守夜的护卫衙役不下数十人,可无一人发觉有谁逃跑的踪影。直到第二天一早,提审江洋大盗的文书一下达,兄弟们进来拿人才发觉,人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此事一经上报,连丞相都惊动,专门指了人来追查此事,并连同京城防护营、骁骑营在城里布下天罗地网,严查追捕此等目无朝廷,穷凶极恶之徒。只是这人丢得实在太过蹊跷,传出去朝廷脸面无存,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只能藏着掖着进行。到了晚间,那官员亲自来问萧墨存的话,言语间虽然还算客气,可瞧着他的眼里,却有藏不住的轻蔑。萧墨存心里好笑,暗忖你若好好说话,我还不一定会给你提供线索,你一来便如此可恶,我又为何要帮你来危害我的朋友?他打定主意,言辞中故意露出几分晋阳该有的骄纵和蛮横,甚至因一个下贱囚犯失踪竟然要过问他这个高贵的贵族公子而暴跳。那官员果然更加鄙夷,问不了几句,便草草收场了事。
皇宫御书房后间,皇帝萧宏铖赤着脚,衣襟半开,露出雄健的胸肌,慵懒地歪在铺着柔软兽皮的雕花围屏罗汉床上,低头瞧着奏折,讥讽一笑,随手抛到对面几案上,对萧宏图道:“这帮老家伙,连编点新词都不会,天天儿的这么掰,看得朕都腻烦。你给朕说点新鲜事,洗洗我这耳朵。”
“臣弟没有什么新鲜事可说。”萧宏图垂首答道。
“那朕给你说点新鲜事,你听听?”萧宏铖笑笑道。
萧宏图知道皇帝这么说,就不单单只是意味着新鲜事,多半还是大事。于是,他也笑了,道:“皇上,臣弟洗耳恭听。”
“京城天牢里,前两天发生了一件新鲜事,一个原该过堂画押,等待秋后问斩的江洋大盗,忽然间在监狱里不见了。”
萧宏图听到“天牢”二字,心里一跳,忙陪笑问:“皇兄的意思是,这人犯逃走了?”
“逃狱就不是什么新鲜掌故了,”皇帝漫不经心地拉拉衣襟,道:“这外头眼见都三月天了,屋里还弄这么暖干嘛?这群狗奴才,真是少吩咐些都不行。”
“奴才们也是一片忠心,怕这倒春寒厉害。”萧宏图笑笑道。
“嗯,罢了。”皇帝不耐烦挥挥手,继续道:“说回这人犯,那是凭空从牢狱里不见了,门锁没坏,衙役巡夜没有发觉,就连隔壁睡着的其他人犯,也没有听到任何特别的声响动静。你说,这事够不够新鲜?”
“的确是令人耳目一新,”萧宏图笑答道:“这下,刘丞相有得忙了。”
“是啊,天子脚下出来这等事,无异于往刘爱卿脸上打了一巴掌,他那么爱面子的人,自然吃不好睡不好。朕原想着旁敲侧击地知道一下这算怎么回事,哪知道,倒又引出另一段新鲜故事来。”
萧宏图心里暗暗有些不妙的感觉,脸上却笑得更和煦,问:“是么?皇上说来,也让臣弟乐乐。”
“朕得知,牢里的人见识的还真多,今儿个见识了大变活人,不久前,又见识了先皇御赐的九龙夺珠牌子。”
萧宏图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恭敬行礼道:“臣弟有罪,请皇上处罚。”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朕为什么要罚你?”萧宏铖肆意大笑起来,得意地看着萧宏图脸上红一块青一块,道:“正好,朕也有些挂念那个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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