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没错,巴黎遍地是‘杂种’。”
海因茨喝得酩酊大醉,汉斯扛着他,比战场上运沙袋还要悲惨一万倍。
奥托帮助汉斯一起用力,累得满脸通红才成功把满身酒味的醉鬼塞进车后座。
尽管已经神志不清,但他横躺在椅子上仍不断地向天举杯,不停叫嚷着,“干杯,干杯,敬伟大的德意志,敬冷酷无情的莉莉玛莲……干杯——嗷……”没抓稳酒瓶,厚玻璃瓶砸下来,差点儿毁了少校先生精致挺拔的鼻子。
奥托感慨说:“挖战壕和扛海因茨选一样,我一定毫不犹豫去挖战壕,老天,这家伙重得像一头发福的公牛。”
汉斯准备上车,“需要我送你一程吗?长官。”
奥托连忙摇头,“不不不,我还没喝够,你赶快把这个没断奶的小男孩带回家,再喝下去他有可能抱住我喊妈妈,小海因茨的万圣节糖果准备好了吗?”
汉斯无奈地笑了笑,向奥托敬礼道别,弯腰跨进驾驶座,载着人事不省的海因茨在巴黎的温柔夏夜中开往雅克街。
汽车从圣日耳曼大道拐进雅克街,离目的地邦尼特家还剩三百米,海因茨突然间坐起来,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右侧街道。
“停车!”海因茨喊道。
汉斯以为他忍不住想吐,赶忙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绕到后座车门,整准备将他搀住。但海因茨仍抱着酒瓶,踉跄两步,勉强站直,且勒令汉斯向后转,而他继续向前,摇摇晃晃走到布朗热家楼下,拿酒瓶敲了敲绿色邮筒,毫无预兆地唱起来。
“l,
ux
,
ludeux.”
素素就是被这一阵刺耳的叫嚷声吵醒,她随手抓一件毛线衫套在肩上,推开窗寻着声音向下看,第一眼就看见邮筒旁酒后发疯的海因茨。
他的领口散着,白衬衫从灰色军装里翻出来,露出一截修长的脖子,白兰地酒瓶就是他的珍宝,紧紧抓在怀里不肯松手。
而天知道他军帽去了哪里,露出一头乱糟糟鸟巢一般的浅金色头发,形象实在是糟糕透顶。
看见素素,他傻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唱得更加uxees.
s,
etquelris.”
布朗热太太也被吵醒,正在走廊走来走去,大骂德国猪。
街坊邻居都被吵醒,雅克街的灯光接二连三亮起来,汉斯认为当下必须进行紧急处理,因而不顾海因茨挣扎,半抱半推将他送进邦尼特家。
素素关上窗,长舒一口气。
但她却睡不着了,呆坐在床边,眼前不断闪现的仍是海因茨傻笑的脸。
真是个白痴,她恨恨地想。
过一会儿,又想,又闹又唱的,真是个可怜虫。
邦尼特家也不安宁,可怜的汉斯背着一百三十磅重的海因茨咬紧牙关爬上二楼,途中经过主卧,从半掩的房门中传出男女之间嗯嗯啊啊地叫喊声,连带着一张床被摇晃得吱呀吱呀响,海因茨迷迷糊糊问,“汉斯,我们坐火车去哪里?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回柏林。”
汉斯红着脸说:“是赫尔曼少校在享受餐后娱乐。”
海因茨似乎没听明白,继续咕哝咕哝的讲着没人能听得懂的语言。
推开小邦尼特的卧室,把海因茨扔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总算完成任务。
第二天,海因茨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走到楼下,赫尔曼正光着上半身在厨房跟红发女郎调情,他顿时开始后悔,早知道绝不该答应赫尔曼的借住要求,就该让他挨家挨户的在巴黎找房子住。
“噢,快看,我们小可爱海因茨醒来了。”赫尔曼端着咖啡杯调侃,“亲爱的,这是海因茨,海因茨,这是维奥拉。”
海因茨扫她一眼就算打过招呼,骄傲不可一世。
赫尔曼朝维奥拉眨了眨眼睛,低声说:“别理他,这家伙对谁都是这副样子。”
赫尔曼放下咖啡杯,穿上衬衫,朝海因茨走过来,“午餐在家里吃,维奥拉要为我们露一手。”
“只是你,什么我们?”
“嘿,海因茨,别这样,你再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会让我以为你在吃我的醋。”
“滚你妈的。”海因茨愤然骂道。
他就像一头暴躁地狮子,而赫尔曼是狡猾的狐狸,无论他说什么,赫尔曼总是笑呵呵不生气。
维奥拉从厨房走到客厅,放下围裙说道:“我得去隔壁看看,伊莎贝拉怎么还没有来,只有我一个可做不出一顿像样的午餐。”
“亲爱的,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什么什么?隔壁,伊莎贝拉……
海因茨立刻竖起耳朵。
海因茨的目光追随者维奥拉的背影走出大门,赫尔曼喝着黑咖啡好奇地问:“我说海因茨,你这是怎么了?”
“我又怎么了?”
“简直像一只大耳朵沙漠狐,一有风吹草动,两只耳朵就立起来,随时准备逃跑。”
海因茨根本不以为然,反驳道:“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为什么要逃?”
另一边,素素挨不过维奥拉的再三恳求,硬着头皮走进邦尼特家,抬头第一眼就撞见僵得像石雕的海因茨,属于他蓝色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肯看她。
赫尔曼从沙发上起来,与素素打招呼,“午安,美丽的东方小姐。”
“午安。”素素轻声回应。
原本轻缓的节奏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断,海因茨像是白日见鬼,突然间转过身猛冲上楼,哐啷一声摔上门,从此与世隔绝。
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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