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人从来不明白。留下的人也从来不点破。爱情与时代共同进步,沦陷其中又保持清醒,徘徊于火热的情感与冷静的思维之间究竟需要多大的智慧和克制。
“至今仍不能完全明白究竟是因为你哪一点造成我今天的境况。”他对着门说。
“这正是爱情发生的原因。”胡尧在门后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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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报已经处处张贴,彩色泼墨,消止于视线之外的原野,青苍荒莽,流雨般点缀了几朵疏离淡雅的星子,从天而降,落地为花,墨迹所为,看不出花形,仅得神韵。
“七夕?子落原上”大歌剧音乐厅七月初七钢琴蓝子落小提琴袁尚
项山脉撕了一张海报回家。气冲冲的。如果他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他其实是完全没有立场生气的。不过大抵年轻人是不太爱思考的,或者说他们的思考常常在别处。
进门,踢掉鞋子,摘掉耳机,弗开口,已闭口。
贺兰回来了。没穿套装,而是宽大的印度风罩袍,显得风姿动人。坐在项平原身边,端着一杯绿茶,偶尔对话几句。
项平原的眼神飘忽,偶尔被拉回来,胡子拉碴的笑笑,像个调皮的大孩子。
他走神的原因只有一个。
蓝子落。
她正伏在餐台上,研磨。去掉了手套,苍白的手指已经沾惹了墨迹,更加近乎冰冷的白。手腕微微转动,优雅肃穆。她手里那根长长的研磨石,研磨的眼神以及姿态,大约才是项平原真正坐立不安的原因吧。
项山脉喉头抖动了一下。海报背在身后,先跑上了楼。
他想不明白他们这群人怎么能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以前只觉得蓝子落多余,令人讨厌。现在不知为何他忽而觉得蓝子落正是他们之间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一个类似润滑剂的存在。
似乎正是她调和了项平原与贺兰之间的某种缺失,令他们可以安稳的坐在一起,不远不近。而他和二叔似乎也正是借由着对蓝子落共同的恨而迅速达成统一战线,忽略了多年天各一方的情感隔膜。
而事实上,是不是被调和、被忽略的东西就真的不再存在?若是蓝子落不在这里,贺兰、他以及二叔会是怎样的相处。
二叔真正想要的,是这份被掩盖的和谐,还是唯独带来和谐的蓝子落?
抑或蓝子落于他们而言,仅仅是被利用而已……
项山脉纠结起来。
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些。腾的跳上床,趴在那里闷声。
奇怪到家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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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换洗好,着套头衫和运动裤光脚走下来的时候,情况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这厢是相濡以沫貌合神离不离不弃,那厢是淡定独处泼墨作画只有自己。
让人误以为是两个时代穿梭在同一时空。
他离开中国历史太久,老实说,用笔墨纸砚作画这回事,他还是有些好奇。于是大喇喇走去蓝子落身旁,即刻被墨香吸引,一步也不愿意挪动。
而蓝子落,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他任何所有。项山脉竟至于小小的哀怨起来。
他无法描述她的画,因为他压根儿不懂什么国画,只是她专注的神情以及行云流水的笔锋让他几近于沉迷,光着脚傻傻的站在那里,明明看不懂却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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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脉和子落,是不是年纪相仿?”贺兰忽然说。
“开玩笑……”项平原嘴角歪了一下,却忽然说不下去了。他发觉贺兰揭发了一个事实,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实。
蓝子落和项山脉仅仅相差3岁。
他没有找到过渡,甚至没有掩饰,视线突然而来,他的侄儿正和他的女人站在一起。但是他们看上去并不怎么协调,无论如何蓝子落看上去也像山脉的长辈。山脉只不过是个小孩子。
“哦,山脉这孩子晚熟。看上去还小。”他正视贺兰,回答。
简短的沉默。
“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贺兰的笑容氤氲在茶气袅娜里。
“随时都可以。”男人很快的回答。
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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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墨庭院画。笔法清新,重在涂抹勾勒。
这是蓝子茸曾教给她的。子落已经不太愿意去回想有关蓝湖别墅的种种,那里的一草一木任何一点记忆哪怕一丝丝的风她也不愿意去触碰。记忆虽然顽固,但胜不过人的厌恶。
她的生活,她的生命,与那里再无瓜葛,永无瓜葛。她所希冀的是另一种生活,是平静,是对自我的肯定和释放,是没有爱也没有恨唯有清风朗月的日子。
项平原,如果可以她愿意把他带进她的画里,她的音乐里,她的思念里。但是不能是爱里。
爱于她是传说中的伤,是无法信任的绝望和悲观,是蓝敬铭的偏执蓝又时的孽障蓝昭科的背叛,是蓝子茸的钟情蓝子暇的滥情蓝子棋的薄情……所谓爱的念想,从她追逐紫蝴蝶就开始结痂,何必傻到自己走去悲惨里?
她不要那些。她要不起。她只想平静,哪怕辛苦,她只想内心安逸,哪怕终生孤独。
脑海里忆起袁尚那幅画上的词句,她展展画纸,开始题词:
“轻雨斜燕颓墙,昏灯殇词古梁。十年新茶旧炉黄。烟笼青丝结,雾遮娥眉沧。清冷何处箫传,幽咽百折回肠。暮深且独吟宋唐。扶额双目淼,谁人唱佛桑。”
项平原,你便是我遥唱的佛桑曲,指尖的娥眉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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