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白:“我不喜欢刘家姑娘,若她德才出众,过来不是误了美人?若她德才不出众,那……那不是误了我?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我是娶不得别家姑娘,总不能将两人都活活耽误,这真是人间惨剧。”
“等等,你让我说……”我给拉扯得不行,慌乱打断他的话,重整仪容,尽可能让嘴角笑容不要那么明显,淡定地说,“我为你查过天机,你命中注定荣华富贵,有贤妻美妾,所以刘氏定是一等一美人,就算你爹娘骗你,天也不会骗你。你就放心娶刘氏过门吧。”
周韶摇头:“她再美我也不娶。”
莫非登徒子转性?
我皱眉问:“为何?”
周韶看了我一眼,飞快垂下眼皮,紧张地说:“我心上有人。”
我安慰:“放心,生死簿上写着,你心上人定会是你的人。”
周韶猛地抬头,急问:“当真。”
白琯慢悠悠地说:“仙女除外。”
周韶再度黯然,垂首道:“没意思。”
白琯鄙夷地看着他。
周韶认识的仙女只有我,所以我小心肝颤了一下,故意装傻道:“除仙女、妖怪、魔女外,你爱娶谁都能到手,何苦愁眉苦脸,月老对你的事上心,你和刘氏是注定的姻缘,会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的。”
周韶迟疑片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直接问我:“美人师父,你当真不知我心里想的是谁?”
我无法作答,僵硬笑道:“不知道,你别想太多了。”
周韶的瞳孔瞬间缩紧,呼吸停顿,脸色青得可怕,白皙的手指几乎揉碎被单,他死死地瞪着我,良久后,祈求般的试探:“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被迫收我为徒,心里根本没有我,所以不管我是故意调皮捣蛋,还是听话懂事,你都不会在乎我,是不是?”
我想了许久,摇头:“你是我徒弟,我还是在乎你的。”
周韶惨笑道:“我知道的,你是我师父。”
我想他好,但我不想他喜欢我。
甚至,不管是乐青、包黑脸、还是白琯。
为了心中小小的执著和痴心,我根本不想任何人喜欢我,所以我对所有人都保持一定冷漠,划清距离,只带着对那个人的喜欢活下去。
他们都明白我的意思,不会过分亲近。
唯独周韶不行,近一年来,他对我的喜欢是明目张胆的,几乎用尽一切办法来夺取我的注意力。有时候是爬西山,摘来带露水的花儿,有时候会五音不全地唱听到的有趣曲子,有时候会调戏路过的少女,惹麻烦让我收拾,有时候会故意提起天上仙女,胡言乱语,惹我急。
我夸他,他高兴,我骂他,他也高兴,我拒绝他,便死皮赖脸粘上来,我稍微待他好一点,便顺着杆子往上爬,偏偏又守着界限,让我找不到发大脾气的地方。
这种情况怎么办?
我读过万卷诗书,没有一本有记载解决办法。
我听过无数教诲,没有一条能用在这种场景。
周韶仰着小脸不停祈求:“师父,你要怎样才能喜欢我?所有坏毛病我都能改。可是我不要娶媳妇,我知道,若娶了媳妇,你就不会带我回去了。我会乖乖的听话,待爷爷和父母百年之后,我会从宗族继承一个儿子,接管家业,然后你来接我去天上好不好?我喜欢师父,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不管你是男是女都喜欢,就算师父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不要离开你身边就好。”
他对我的心,和我对师父的心,几乎一模一样。
拒绝他,就好像看到被拒绝的自己。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白琯推了我一把才醒来,迟疑着说:“我并不是不在意你……这种事情,太难熬了。若你今生苦命倒罢了,可你是天帝御笔亲批的十世善人,满天神佛盯着,要享一世富贵。我是天界仙女,要守规矩,不应为你逆天改命,你还是顺命而行吧。待过了今生,我再接你的来世去天界。”
周韶说:“我不要来世,只要当下。”
我说:“我不希望你受苦。”
周韶笑道:“别人不了解我,莫非师父也不了解我,我周韶轮回十世,哪一世是贪图富贵而死?”
我无言而对,却不能依他,狠下心肠,急急拉着白琯走了。
走到门口,见周韶在窗口恨恨地看着我:“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我很无奈,只好寄望他素爱美人,盼刘家姑娘真是天仙佳人,再加上月老红线帮忙,能一举夺下他的心。
周韶依旧天天胡闹,被周老爷子一顿狠打,老实了不少。
我心怀不安,日日碾转难眠。
二月初六,诸事不宜,离周韶成亲还有三天,淅淅沥沥的雨从黄昏下到深夜,乌云遮住满天星光。
我布置在院子里的五雷镇魔符忽然动了,几道雷光从天上劈下,砸在院子里,一声男子受伤的闷哼声,惊醒所有人。
我大骇,让白琯待在屋里不准出来,然后提剑追出房门,却见雷光中,一道白影从矫健屋檐上飞过,跳上大树,跃过小溪,比闪电更快地消失在黑暗中,空中残留一缕魔气。
这次,不是梦了。
寸寸销魂
作者:橘花散里
新妇
绵绵细雨中,我持月华剑,冒雨追至西山脚。
仰头望去,参天古木挡下雨点,夹杂着乌鸦夜啼,凄厉哀怨。毒蛇转过无骨身姿,消失草丛中,只余野狼贪婪的绿眼睛,在幽幽盯着我。
我并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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