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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初刻。”梅梦答道。
阿雾穿好了鞋刚站直身子,闻言差点儿又坐回去,“什么?”阿雾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算是上朝也不用这个钟点起床吧,更何况皇子大婚有一旬假,不用上朝。今日虽说要入宫面圣,那也是辰时。
“寅时初刻。”梅梦又答了一遍,然后朝阿雾福了福身,跟着下了床的楚懋去了净房伺候。
阿雾的脸白了又白,该不会是今后自己都要这个点儿起来吧,虽说不用自己伺候楚懋穿衣,但看他的样子自己是必须下床给他挪地儿的。
阿雾坐在床上发愣的时候,楚懋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头束金冠,穿着一身黛紫系金色腰带的窄袖短衫并弹墨束脚裤。楚懋扫了一眼阿雾,
等楚懋一行人出去了,紫扇等四人还有桑妈妈才束手束脚地走了进来。
“怎么这会儿才过来?”阿雾皱了皱眉头,按说紫扇昨晚在外头值夜,见着梅影等人都进来了,她们不该这般迟。
紫扇撇了撇嘴道:“那个叫梅影的不让我们进来,说王爷起床时不喜见外人。我们只能等王爷出去了,才敢进来。”
阿雾知道紫扇这是在抱怨,撺掇自己给她出气呐,不过阿雾也的确生气了。这位梅影姑娘,身份不高,架子倒挺大,虽说对自己尽了礼数,可一双眼睛那是长在头顶上的,一身儿的傲骨,让人看了就想一根一根给她敲碎啰。
“梅影还说,这屋子让奴婢等一天擦三回灰尘,地砖也得跪着擦三次,外头院子每天要提水洗一次。否则王爷就不会进来。”彤文接嘴道。
阿雾拿眼瞧了瞧性子沉稳的紫坠和彤管二人,脸上都带着不忿,阿雾心想,这个梅影还真是个能耐人,一次性地把自己的丫头都得罪光了。
不过此时不是算账的时候,阿雾对这府里的情况自己还都一头雾水的。
“咦。”出声的是桑妈妈。桑妈妈平日并不在阿雾跟前伺候,阿雾喜欢用未出阁的丫头,但因为嫁做人妇,还是需要有经验的妈妈在一边指点一二,所以这才让桑妈妈在身边伺候几天。
阿雾转过头顺着桑妈妈的视线望了过去,床上的被褥已换了一套,收拾得整整齐齐了。
桑妈妈急道:“姑娘,那白绫布呢?”这会儿桑妈妈急了,“姑娘”二字顺口就叫了出来。
“什么白……”阿雾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一下想起来了出嫁前嬷嬷交代的话,破瓜是要落红的,落了红才标志着从姑娘变成妇人。若是不落红,那就是不贞,新媳妇也要被退回娘家。
不过天家的媳妇都是皇帝金口玉牙指的,不管贞洁不贞洁,反正没听过有被退回去的新媳妇。而天家娶媳,检查那白绫布的就不是婆母了,而是中宫皇后派来的内侍。
桑妈妈急了,阿雾却一脸平静地道:“不急,王爷会处理的。”不落红又不是自己的错,这种事情,自然也不用自己操心。
也不知道楚懋是如何处理的,反正从来没有人为着落红这事儿找过阿雾的麻烦。
阿雾这会儿也睡不着觉了,去净房洗了个澡。玉澜堂的净房极大,有三间屋子,以珠帘和屏风隔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热水供应,方便得很。
澡盆是香樟木箍的大圆盆,最大处一米还有多。阿雾舒舒服服地将头靠在盆沿上,这桶也是她的嫁妆。楚懋的浴盆就放在她旁边。
阿雾这会儿心里跟猫抓似地望着净房上方挂着的一只大得可以装一个人的水囊,外面是藤编的外壳,瞧着还挺漂亮的,阿雾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过去,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伸手将水囊露在外头的塞子拧开。
温热的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阿雾低呼一声跳着躲开,才知道原来也是洗澡的,这法子倒是挺新奇的,和另一间屋子里那个青花瓷桶一样的令阿雾觉得新奇。那青花瓷桶是解人急之地儿,用了之后拉一拉旁边的垂下来的绳子,就有水将污物冲走,平时不用时,以香樟木制的盖子盖上,一点儿味道没有,丝毫看不出这间屋子是做啥用的。
阿雾按品大妆后,略微上了点儿妆掩盖眼底的乌青,点了一点儿口脂,整个人便显得神采奕奕了。阿雾上了马车,抬头一看,楚懋已经坐在了正位上,闭目养神,听见阿雾上车的动静,这才睁眼看了看她。
一旁伺候的李延广见了阿雾,愣了半天才向阿雾行了礼,然后偷偷打量了一下楚懋,怕主子怪罪他,不过幸亏他没有根,否则还真只有谢罪了。
阿雾点了点头,在楚懋的侧首坐下,紫扇等丫头并不被允许上这辆马车。
“殿下请这边走,皇上在干元殿。”内侍在一旁导路。
虽然楚懋的神情一丝未变,但阿雾还是从他微微变化的脚步幅度里看出来,楚懋有些惊讶,惊讶于皇帝陛下居然肯见他。
阿雾前世虽然身子弱并不常进宫,但一应礼仪都是被反复教导过的,跪、叩、起,做得一丝不差,最关键的是神定气稳,就跟在自家拜见普通长辈一般,只是更恭敬而已。
要知道,干元殿广宇深殿,龙座威严,一应摆设将帝王的威慑之气十倍、百倍地放大着,那座上明黄色的人,神情肃穆,越发让人敬畏。第一次面见帝王的人,很少有阿雾这样沉稳大方的,尤其是女眷。
连座上的隆庆帝都眯了眯眼睛,见着阿雾后有一丝惊讶,没想到她如此出色。隆庆帝又问了阿雾几句话,她一一得体地答了,声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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