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说我幸福,被塞进那扇莫名其妙的门是哪门子幸福?含着眼泪我把头伸出来喊了一嗓子,“给我打个包啊,我要吃咖喱j饭。”
喊话时候,我双手扒在那朱红石门上,大半个身子已经隐入内面,脚下空空荡荡,并无依凭,也就是那一刻,掌心所触,猛然有如初溶钢水,烫不可抑。我锐叫一声,双手一松,掉了进去。
一直掉,一直掉。起初惊慌过后,我试图定在空中以观察一下环境,谁知法咒罔效,掉者如故。风声过耳,四周乌漆抹黑,半点光亮也无,我叹口气,心想莫非白弃他爹要狐驭殡天了,遗产继承人写的却是我?不然白弃干啥要带我来这里灭口。遐想中,我不期然发现自己坠落的速度慢慢减低,最后低到了要自己扎个马步,气沉丹田,才能勉强降两公分的地步。我啼笑皆非,无辜地在空中盘旋了一下,正琢磨着何去何从,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沉重黑暗里,有一只眼睛正凝望着我。
从人类审美角度观察,这算是一只相当漂亮的眼睛,形状如杏子,眼白清净,眼仁纯黑,睫毛长而浓密——没错,连睫毛都有。对着我猛看半天,活像壁灯。我抓耳挠腮没法判定,干脆一脚踹了过去。很走运,我听到了一声惨叫。而且不是我自己发出来的!
狐说(10)
我立刻大喜,“谁呀,谁呀,出来见个面吧。远来是客,我掉得不容易啊。”
就有声音在很近很近的所在,缓缓说:“咦,银狐来了。”
我是一只银狐。
降生时天有大雪。
我母难产,
我生她去。
循环不爽。
因而不晓音容。
这是小白告诉我的。那时候我们正值百年静定期满,入修行道,天地玄黄四长老驾回狐山,给我们做体检。我第一次注意到,族中大小,只有我的毛发,通体银润,如霜如雪。小白的真身则是紫色。妖艳华贵,d浪费了。我如此愤愤不平,小白被我唠叨得没法,才告诉我,“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是银狐啊,七百年才有一只好不好,出生还下雪呢,而且为了生你你娘都挂了,知足吧。”
没说完他就给他爹牵了去,留下我一个发晕。身后是我一个人住的dx。孤零零的。
不知何方神圣,将我真身说破,d天即刻别开。原先有一只眼睛所在的地方,忽然亮起来。一个小小的方块,干净利落地白着。接踵似无数路灯在下午七点钟似的,四周次第闪亮,一路绵延,我这才看清楚,这敢情就是一口井。抬头不见天日,下不见底。深黑井壁包围,此时浮现出大大小小的光块。我倒像是进了一只灯管里了。
奇景迷我,一时间眼花缭乱。稍镇定,我细细探察,四面八方光华里,原来都反映着我的影像。咿,什么时候现了真身了,那秀颈灵眸,似笑非笑。银华如雪。毛色体形,都是记忆里自家的样子,不过那神情讽刺,世情通透般,真是陌生。我小小吓了一跳,不由得嘀咕:“这是我吗?”
不期然就有人答:“不是你。”
这声音似是那声音,从脚底下沿着无限的虚空蜿蜒到达我身边,冷冷地说道:“这是七百年前来此洗身的狐族选命者,是你血亲罢?”
我摇摇头,喊了一声,“不认识啊。”空虚中腰背用力撑着,久了便酥软,于是拿尾巴去抚抚周身,那声音便“咦”了一声,“身体这样软弱?谁叫你来的?”
你在暗我在明,原来自摸都会被看到的,我于是愤愤,“我才不想来,喂,你是谁?”
那声音任何变化都没有,缓缓答道:“我是此间的主人之一。”
我顿时笑出来,“乌龟啊。”
在人类社会,称呼人家——尤其男性——是乌龟,说不定就会出现流血事件。而眼下我明明是说实话,对方居然也发飙了。
我猛然再次急速下落。速度之快,眼前成片成片光影相连,风驰电掣,全身的血都涌去脑袋里开会,那感觉难以形容。直到“当啷”一声,到了底。七荤八素,七荤八素,稍微定神,我一寸寸去摸身后的墙壁,触手凉而平,似玻璃质,搜摸良久,一无所获,我这边厢饿得要命,心里气鼓鼓的,急起来,干脆一头向身边最亮的一块光斑撞了过去。
啊啊啊——
头撞破了,好大一块包从额上拱起来,如此惨重,我乱喊一气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听惨叫的规模,吃痛的人,仿佛不止我一个。
面前的光斑,影影绰绰的,翻转起来,门轴上没擦油一样的慢,嘎嘎嘎嘎,掉了个个儿,妈呀,出现在我眼前,竟然是一只小乌龟。原来那块光斑,是它的壳来着。
严格地说,这不是一只真正的乌龟,这是一只人头乌龟,还长头发,梳两小辫子,乌黑黑的眼滴溜溜地看着我,跟我一样没好气,“你撞我干吗?”
我解释,“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出去。”
顺便问它,“刚才是你跟我说话吗。”
它摇头,指指我脚下,“那是三儿,我是漠漠。”
我低头仔细看看,敢情我踩着的也是一只乌龟壳,而且相当之大,不晓得头在哪里,会不会也是一脸郁闷。
推而广之,四面八方的光斑,如出一辙,我从一堆乌龟外爬进来,掉进了一堆乌龟里,这可真是兜兜转转天注定啊。
这么胡乱发感慨,漠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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