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握着机枪的雷震,面色冷峻得仿佛一块触手可寒的坚冰。他死死地压住机枪的发s钮键,几乎将之硬生生地摁进枪槽的凹口之中。似乎想要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使它永远保持喷吐死亡火焰的最狰狞状态。
广场上的武装平民早已散开。他们纷纷躲藏在一处处简单的掩体背后,用充满不甘与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视着这架逐渐离开地面的运输机。也就是这种时候,他们才忽然发现: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一旦发起狠来,的确要比那些只知道趁乱起哄的家伙更加可怕……
突然,一只纤细干瘦的手腕,从机舱外部的死角猛地窜了进来。一把反扣住厚重的舱壁表面。就在一阵听上去颇为柔弱的尖叫声中。距离地面已近米许,而且还在不断爬升的机舱外部。也随之闪露出一张惨白得根本看不出丝毫血色的脸。
“求,求求你们,救救我。还有,还有我的孩子————”
这是一个年纪约莫三十上下的女人。满是焦急与期盼的脸上,被一层薄薄的黑灰色积尘所覆盖。从额间流淌直下的汗y,在其间划出一条条显出本来白晰面色的蜿蜒小沟。也许是因为体力不支的关系吧!脚上鞋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掉的她,两片本该颜色红润的嘴唇,却显出一片晦暗的青紫。急促的呼吸间,原本高耸的胸部,也越发加快了颠起回落的往复过程。
她的右手,紧紧地抱着一只用红色缎花面料做成的襁褓。其中,还裹着一个刚刚出生不久,正在咧嘴大哭的幼小婴儿。
飞机的攀升速度很快,说话间,舱底的位置已经高过女人的胸口。而她那死死扣住舱板的左手,也不得不在这种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面前,屈服地顺然滑落。
“抓紧————”
随着头顶一声充满威严的低吼,女人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端际,传来一阵被猛力拉伸造成的剧烈撕痛。同时,从肩膀的关节处,也骤然爆发出清脆的裂响。正当她痛得浑身直冒冷汗,下意识地想要绻起怀抱婴儿的右手抚按伤处的时候。却感到双脚的足尖已经离开地面。在一种短暂且令人眩晕的失重状态下,整个身体,瞬间已被拎入离地甚高的机腹之中。
站在一旁的少校看得很清楚:就在飞机即将升空的那一瞬间,正是雷震一把抓住女人的左手,将其硬拖狠拽拉了上来。
女人的左肩关节已经脱臼。坚硬的骨头从侧面的皮r中猛然突起。乍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团莫名骤生的硕大肿瘤。
“咬紧牙!忍着点————”
雷震面无表情地捏起她那低垂的手臂。不动声色间,突然将之朝反方向用力一别。只听“咔”的一声,脱落的关节,被重新契回了原来的韧窝。
“谢……谢谢!”
力气几乎耗尽的女人,仿佛一堆稀软的烂泥,无力的瘫在舱内的座椅上。连说话都必须挣扎才能勉强张口的她,双手却还死死紧抱着怀中的婴儿。她抱的是那样紧,那样小心。似乎,那襁褓中裹藏的,根本就是世界上最珍贵、最完美的宝贝。
生死攸关的瞬间,对于浑然不知所觉的婴儿来说,似乎充满了诱惑般的新奇。他早已停止了号哭。张开自己稚嫩的一双圆胖小手,冲着面前一干陌生的军人们兴奋地挥舞着。粉嫩微红的小脸上,还荡漾出无比可爱的微笑。
“是个男孩?多大了?”雷震俯下身,蹲在女子身前,伸出一根指头逗弄着天真的孩童。
“快半岁了……”尽管身体极度虚弱,女人还是用力从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她知道,如果不是面前这个年轻人突施援手。自己现在恐怕仍然呆坐在广场上,无力地望着远去的飞机失声痛哭。
飞机,已经爬升到足够安全的高度。飞行的状态,也越发趋于平稳……
“你怎么会想到要救她?这与你惯常的风格,似乎并不匹配吧?”不知什么时候,林钟已经放下手中的武器,慢慢踱到雷震身旁。小声地询问着。
这并非故意的揄揶。从昆明城中一路杀来,见惯雷震冷血残忍的林钟,自然会对他突然的举动生出不解的疑惑。那种感觉,就好像看到一个冷漠无情的吝啬鬼,忽然间对乞讨者大加散施金钱那样古怪而陌生。
“救了她,我又不会死。”雷震的回答,平淡至极:“不过,若是她会对我产生敌意或者威胁。那么,即便是那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我一样会毫不留情地当场捏碎他的脑袋————救人……只有在保证自己存活的情况下,才是一件能够做到的事情。”
第三十八节 … 爆炸(下)
遍布帐篷的难民广场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难民。他们的眼睛,全都死死盯视着天空中越来越小的机影。他们的脸上的神情,或者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或者因为悲伤抽泣转而变得无助。又或者,因为彻底丧失了希望,眼中的光彩,变得木然且一片空d……
“为什么要突然撤退?而且,如此急迫?”直到现在,雷震才有机会向旁边的少校道出内心的疑惑。
“再等一会儿,只要飞过前面那个山头……你自然就会明白!”
几分钟后,当机身越过正前方山脉顶端最高峰的那一刻。两只眼睛一直注视着地面任何微小动静的雷震,只觉得手足一阵不由自主地发颤。随即,浑身上下的全部血y,仿佛逆转的洪流般,全都涌上了头部。
人群,密密麻麻的人群。彻底填充了背朝机身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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