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阿尔丰索,难道你知道什么是梅毒?”她说道,一面吹吹他那漂亮前额上的汗水。
“是一种性病,因维纳斯女神而得名,我不知道这位女神是干什么的。”他心平气和地坦率说。“我在辞典里没有查到。可是我知道是有人把这种病传染给阿道夫先生的。我给你讲讲怎么回事,好吗?”
“条件是你要保持平静。还有不能再用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折磨自己了。你不是埃贡·希勒,利戈贝托也和那位先生没有丝毫联系,小傻瓜!”
那孩子没有答应什么,可也没有反驳。他在继母那保护性的怀抱里沉默了片刻,脑袋依靠在她肩膀上。他一开口,就大量引用日期和细节,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或者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主角,因为他激动的程度犹如自己亲身体验一样。仿佛他不是出生在20世纪末的利马,而是一个埃贡·希勒、一个奥匈帝国最后一代臣民中的小青年,他将看到所谓的“美丽时光”是如何消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灾难中,他还将看到那个帝国、那个闪闪发光、世界性的、充满文艺硕果的社会是怎样毁灭在战火中的;利戈贝托是如此热爱那个帝国,曾经在婚后的头几年里不厌其烦地给卢克莱西娅上讲解课。(现在,阿尔丰素又在继续给她上这门课程了。)
这个社会里有:马勒、勋伯格及弗洛依德、克里木特、希勒。在激动的讲述过程中,除去一些时间上的错误和孩子式的幼稚,一个故事的轮廓逐渐显露出来。一个名叫图茵的村庄,位于多瑙河畔,属于维也纳的范围(据说,距离市中心25公里);一场婚礼,时间是19世纪末的最后几年,新郎名叫阿道夫·欧根·希勒,新教徒,德国血统,刚满26岁,帝国铁路职员;新娘名叫玛利亚·索库普,17岁,天主教徒,捷克入。由于女方家庭反对,这是一桩遭到非议、不合潮流的婚姻。(你家里也反对你和我爸爸结婚吗?恰恰相反,我家里人都很喜欢利戈贝托。)那个时代是属于清教徒的,到处都是偏见,对吗?母亲。是的,肯定是的。怎么了?因为玛利亚一点也不会生活;这以前没有人教给她怎么样生小孩,可怜的小媳妇以为孩子是鹳乌从巴黎接来的。(继母结婚时是不是也这么天真啊?不是。卢克莱西娅早已经知道了应该知道的一切。)玛利亚是如此地天真,居然没有察觉自己怀孕了;她异想天开地以为不舒服的感觉是造成的,因为她特别喜欢这种水果。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必须退回到蜜月旅行中去。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蜜月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任何事情。”那孩子说道,一面直直身子擤鼻涕。他眼睛红肿,可面色的苍白已经褪去,此时他的整个身心都系在故事上了。“玛利亚很害怕。新婚的头三天,她不让阿道夫先生碰她的身体。婚姻还没有成为事实。母亲,你笑什么?”
“听你说话像个老头子,可你还是个小娃娃呀。你别生气。这个故事,我很有兴趣。好啦,结婚的头三天,阿道夫和玛利亚之间没有发生一点点事情。”
“这没有什么可笑的。”阿尔丰索不高兴地说。“确切地说,应该哭。蜜月是在意大利的里雅斯特度过的。埃贡·希勒和他最喜欢的妹妹格蒂为了纪念父母这一次蜜月旅行,在1906年也做了同样的旅行。”
在的里雅斯特,整个失败的蜜月中,悲剧开始了。因为,鉴于妻子不让接触身体——每当阿道夫先生接近妻子试图亲吻的时候,她就哭闹,跺脚,抓人,大闹一通——丈夫就出门上街。他到哪里去?去找妓女开心。一次,有个地方,维纳斯女神把梅毒传染给他了。从那时起,这种病就开始一点点地消灭他。让他失去了理智,给全家带来不幸。从那时起,一种诅咒降临到希勒家族。到了第四天,当婚姻成为事实的时候,阿道夫在不知不觉中把梅毒传给了妻子。因此玛利亚头三次怀孕都流产了;因此,女儿埃尔维拉仅仅活了10岁就去世了。
同样因此,埃贡长得非常瘦弱,很容易得病。因此,大家都以为他活不长,因为他终日靠求医吃药过活。卢克莱西娅终于看到了:一个孤独的孩子,用玩具小车做游戏,画画,画画,不停地画画,在作业本上,在(圣经)的空白处,甚至在垃圾堆里捡来的脏纸上。
“看到了吧!你一点也不像他。按照利戈贝托的说法,你是世界上最健康的孩子。你喜欢玩飞机,而不是小车。”
阿尔丰索不肯开玩笑。
“让我讲完这个故事,还是你已经厌烦了?”
她不讨厌这个故事,而是觉得好玩;但是比起故事情节和那些奥匈帝国世纪末的人物来,更让她感兴趣的是阿尔丰索讲述故事的热情:激动地转动着眼睛,挥舞着双手,带着表演性的抑扬顿挫的腔调。梅毒的可怕之处在于:发病较慢,并且出其不意;它破坏患者的名誉。
这就是阿道夫先生一直不承认他得了这个病的原因。亲戚们劝他去看医生的时候,他抗议说:“我比任何人都健康!”他会怎么样呢?他的道理早就站不住脚了。埃贡热爱父亲,二人相处得很好。父亲的病情加重以后,他很痛苦。阿道夫先生开始玩牌,好像朋友们来了一样,可实际上是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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