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清、秦东方都对他颇有微词,他是感觉到了的。孙海清在场面上讲着官话、套话、空话,关在房间内四脚朝天,嗑着瓜子,抱着电话,八方联络,打通关节,他想谋个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他其实并不把这个出版印刷局局长的位置看得太重,甚至只是当成一个垫脚石,一个继续向上爬的垫脚石,一个随时可以一脚踢开的垫脚石。因此这家伙对工作根本是无所用心的。孙海清的无所用心成就了他龚红旗的随心所欲。当然他的随心所欲是不逾规矩的,这是一种进入七十岁的人生大境界,是孔圣人所说的睿智境界,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他就像是在天上漫游那样自由自在,潇洒自如。也就是他常说的,工作就是玩,玩就是工作。把工作玩得像是游戏这也是一种本事呢。玩要玩出花样,玩出水平,像眼前这批邮政书报亭的建设就是他玩出来的政绩。这政绩应当是有利于他升迁的。只要孙海清不捣蛋,这小子出任副秘书长,他应当是顺理成章成为正局长。他那辆白色桑塔纳就应当顺理成章地换成黑色奥迪车。想到这些他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他向康处长招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康健以为他要喝水递上了水杯。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眯缝着眼睛问道:“康处长,跟着我干是不是特别累?还要常常挨骂。”
“还好?”
“什么叫还好,你这句话答得勉强呀!”
“跟着你干累是累了点,但有成就感,至于挨骂嘛,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直肠子,训过、骂过,从来不往心里去。不像有的领导,整天是笑眯眯的,就是不干实事,尽说些空话、套话和自己都不相信的假话。手中提着官帽子当成官场交易的资本。你不投资,你就得原地踏步,不跑不送原地踏步啊!到了提级晋职时就有人上眼药水。这种人就是笑面虎、伪君子。我们心中像明镜似的,这些人眼睛是向上的。说实话,咱陵州的印刷书报刊市场可得有你这样的人来忽悠,其他人还真没那个能耐。”
这话听得他心里很舒服:“算你小子会说话,一个大老实人也学会拍马p了,你的猜测是准确的,提你当处长,是我力争的。孙海清是坚决不同意的。他说你能力平庸、文化非常低,一个杂技团扛大杆子的演员也能当执法处长?我说好汉不论出身,像康健从杂技团转到印刷局,从中学文化补到大专,在执法处埋头苦干,真他妈的任劳任怨。从普通干部到科长,一直是骨干,论资历实绩都应当提拔了,其他几个局长一附议也就通过了。好了,这些话我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你既然点到了某些人的嘴脸,我不妨说说。不说这些狗p事了,我肚子饿了,你到我的车p股后面,扛一箱子牛r面来,也请那些施工的农民工一起解解乏。”
康健应命而去。这时他怀中的手机响了,他想这一定是市委书记来询问工程进度了。他知道市委书记是市委大院中的夜猫子,经常工作到深夜,连办公厅主任和秘书长、秘书们都感到跟着这位北京下派的书记有点吃不消呢,除了他有谁还能在这么晚打电话来呢?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摸了摸有点潮湿的p股站了起来,抽出手机接听。原来是省局秦东方副局长的来电,顿时悬在胸口的那颗心就放了下来。说实话他打心眼里就有点瞧不起秦东方,一个心比天高,心眼比针眼还小,心比头发丝还细的小官僚,缺少政治家式的大气魄,就不要想去当大官,不要去“摆味、摆谱、摆派”。他在背后常常自由主义般地议论着他的顶头上司。后来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议论竟然成了秦副局长的绰号,背后人称“三摆干部”。当然秦副局长是不知道的。但凭那敏感的直觉秦局长当然心中也是有数的,因而对龚红旗也就格外尊重、格外客气,这就有点像是敬鬼神而远之。
这“三摆干部”半夜三更打什么电话呢,他疑惑着接听了手机。手机中那头传来秦东方局长尖尖细细仿佛是老娘们儿讲话的声音:“红旗,啊!这么晚打扰你的清梦,不好意思。”
“秦局长,我此刻正在钟鼓楼广场监造书报刊亭,你有什么指示?”他特地强调了“监造”和“指示”两个字眼。“监造”表示他正在夜以继日地工作:“指示”表示着他对上级领导的尊重,尽管他心中并不认为这个领导值得他尊重,但场面上下级对上级的礼仪、面子还是要维护的,他不能不懂规矩,也即官场的游戏规则,尤其是越是轻蔑的人,场面上还是要表示尊重。如果说对市委书记是一种敬畏的话,那么对秦东方纯属是一种场面上的尊敬而已。
秦东方仍在电话中细声细气地说话:“别客气,哪敢有什么指示,还是你辛苦、你辛苦!红旗呀,一定要注意身体。我有点事和你商量,上次赵书记开的案件协调会,全国‘扫黄’办和省纪委交办的那个案件中涉及到的香港大中华出版公司陵州市编辑部的情况,你前期调查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报告首长,完全调查清楚了,那个狗娘养的香港出版分支机构,完全在我们的视线之中,只要您老人家一声令下,我们立马就能出击,把它给灭了。现在我没敢惊动那些狗娘养的。”他有点大言不惭地说。
“谢谢你,谢谢你。”秦东方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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