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在比照自己与格史泰截然相反的境遇,亚米尔罕良久不语,似若想到什么,看了眼伏地的老者,“萨撒本是我伽罗第一勇士,当年祖父将他调去封地辅佐王叔,想来心里还是有这个儿子的。可惜……”
可惜不足以消弭格史泰心中的恨意。不过老国主就是有错,格史泰也不该弑杀亲父。我摇了摇头,别国王室的家务事不便多作置喙,看向默立近旁的未央:“劳未大人去给大臣们解毒。”
许是我从未对他这样客气,反不自然,他似笑非笑:“微臣遵旨。”
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随手抛给从官,令他和在水里分给中毒之人饮下即可。可后见宫女端着水碗走向梵游,冷声喝止:“此人不可!”
看来终此一生,我和这男人都不可能和平相处,不耐问他:“未大人又觉有何不妥?”
瞥了眼讽笑以对的梵游,未央冷言:“暂且不论他乃梵氏后人。适才他已亲口承认勾结伽罗清河王,意图谋刺帝储殿下。在场之人皆可明证。”
言下之意,就是我宽宏大量,也不可枉私。皱眉冷睨佞人,虽不情愿,可他的话在情在理,只得忍下怒气,看向梵游。他笑笑,从容无畏:“草民死不足惜,只求落叶归根。故请殿下准允,将草民押回枺莱,依羲和的律例问罪。?br /
下意识避开那双如水清润的眸子,我淡淡点头,令宫女将解药给梵游。未央见状,几不可闻的一声冷嗤,借口前去接应即要上山的联军,扬长而去。许是梵游适才抖露的陈年秘事危及原本和睦的两国关系,亚米尔罕隐忧,欲言又止,我笑了一笑,未及开口,他手下的亲兵进殿来报,王宫守卫大半归降,小股顽抗势力也已镇压,活捉了格史泰手下的几员要将,先正押在殿前,听候发落。
“折腾了半天,本宫有些累了……”
别人家清理门户,我这外人自须避嫌。亚米尔罕立时唤过两个宫女,请我今夜暂且安置西侧山谷的一座宫殿。我自无意见,淡笑点头,看了眼尚未复原的梵游,当着众人,不便探问百合的下落,道是船队遭袭的前因后果尚须详问,请尾随在后的小女婿过去扶他同往。可未待我们走出几步,忽听身后爆出一声怒吼:“茈承乾,你这个贱人!”
还是头回听人直呼我现在的名字。下意识停住脚步,回首却见一个狂乱身影亟亟袭来。百密一疏,以为格史泰的爪牙中了阇脂,不足为患。未料这个老人顽固至此,即使大势已去,也要我这个设局害他主上的y险妇人先行上路。拼力起身从近旁士兵手中抢过长矛,直指我后心。因是太过突然,我躲闪不及,以为今日许会命丧于此,一道颀长身影挡去我的视线。
“清曜!”
我大惊,死死盯着拥住我以身相护的莫寻,骇到极点。只是千钧一发,有人从旁将我们重重推开。回神时,看着代我们承下致命一击的男子,我惊大了眸,心中酸楚翻涌,待察觉时,眼角已然划下一行泪来。
“为我这种人……哭…哭花了脸……不…值……”
男子身前血如泉涌,仍死死攥住长矛,朝我勉力一笑。对这急转直下的一幕,众人惊怔,始作俑者更是瞠大了眸,恼恨至极。正待抽矛,仿若猛兽利爪的细长五指毫无征兆地从后刺穿他的咽喉。老者张大了嘴,似欲看清此刻骑在他肩上的白衣稚童,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回头,可未待看清,木无表情的小男孩翻手一扭。因是太过血腥,莫寻立时遮住我的眼,只听重物坠地的声响,待他迟疑着移手,便见飞出的头颅滚落一隅,双目圆瞠。而残忍令之身首异处的稚童立身血泊之中,澈眸猩红漫布,瞳孔骤缩一线,唇角似有若无一抹残佞微笑,如头嗜血狂兽,面容甚是狰狞。殿内诸人无不惊骇,纷纷往外奔逃。恐我有所闪失,莫寻也扶起我往殿外退避。可望着失去常性的男孩,怕是穹嵬所说的五行术逆风,我僵着不愿离去,与莫寻拉扯间,不支倒地的梵游勉力撑起身体,向男孩挪去:“空……鹤……”
120 贰拾伍章 ? 虹萦 '四''vip'
男孩似有反应,可仅是一瞬,好似魂魄为何物所噬,复又木然。梵游失望,可仍不死心,低唤他的名字,欲唤回男孩的神智,但这等情形已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善后,忽有两道白影自殿外飞身进里,男子制住空鹤,女子强行将串桃木珠套在空鹤的脖颈,伸两指点他眉心,飞快念起咒文。一阵凄厉咆哮,空鹤软下身去,伏地不起。
“空鹤!”
推开莫寻,我飞奔向男孩,将两眼无神的小男孩拥入怀中,轻柔抚他后背。直待良久,空鹤才渐渐回神。仿似记不清先前自己做过什么,眼神迷惘,可视线乍触不远处国师的首级,微一震,隐知始作俑者正是自己,扯紧我身前的衣服,浑身轻颤。
“这不是你的错。”
虽然手段残忍,可那个国师也曾杀人无数,算是恶有恶报。我一力安抚怀中的男孩:“不怕,阿妈在这里。没事了……”
许是后怕,许是近来压在心底的惶恐厚积薄发,沉默半晌,空鹤放声大哭。心一揪,我将他拥得更紧,可想到另个危在旦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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