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我微一偏首,却是震慑眼前的惨境。一如那日在栎城的客庄所见,前院尸首横陈,其中十来具惨不忍睹。惊惶之余,亦知我早前冤枉了苍秋,定是当日玄武守一同前来客庄劫人,而那些惨死的紫麾军士兵应当就是茈尧焱的这个得力爪牙所杀。可此时此刻,院中另有数人得保全尸,可皆是一箭毙命,想是遭人偷袭。而这始作俑者……
“他们是谁?”
我警冷而视两个逆光而立的高大男子。靠前一人浑身裹在墨色斗篷,风帽遮去大半张面孔,看不清样貌。身后之人似若侍从,毕恭毕敬,木无表情。可匪夷所思,朱雀守显是熟识来者,抬手将身后不甚安分探头张望的女子轻推了回去:“贵使来此,有何贵干?”
视线为颀长身躯所挡,惟听其中一人淡淡开口:“您身后的那位小姐,便是这回使臣大人问羲和皇帝求要的舞娘。可请将军行个方便,将小姐交给在下。”
羲和话说得不甚流利,当是异国之人。朱雀守未有作声,后背蓦得绷紧,严阵以待:“使臣大人已杀我紫麾军士兵多人,当请适可而止,莫要欺人太甚!”
若按现代的说法,暗杀别国皇帝的亲军,足可挑起一场国际争端。可忽闻一声冷笑,当是另外一人,漫不经心,悠悠说起道地的北方话:“即大人言重。您的手下乃是那位狼狈逃走的未大人所杀,甚至连这宅子的主人一家亦未放过,本使实在看不过眼,方才出手,也可算是替你们羲和皇帝清理了门户。”
虽是强词诡辩,可确是羲和皇帝的亲军内讧,祸及无辜百姓。对这不知何国而来的使臣明嘲暗讽,朱雀守无言以对,可对使臣的非分之想,断不让步:“皇上先前已然允诺贵使,将会挑选十位姿容出众的舞姬,不日送往贵国。”
我闻言一愕,可即便听那位使臣不屑讥诮:“多谢羲和君主一番美意,不过这些舞姬还是留给你们皇帝陛下自己享用。除了您背后的那位小姐,咱们大汗谁都不要。也请即大人莫要为难在下,否则……”
因是声音似曾相闻,我心中微震,可一时想不起何时何地,且是无暇细忖,男子话音刚落,忽自墙头跃进几道黑影,想是这使臣的手下。在别国疆域逞凶,朱雀守自然愤怒,素来淡漠的语气骤然冷厉:“这里是羲和的国土,容不得你们九皋人在此放肆!”
贰拾贰章 · 黄雀 '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未承想这素无交集的关外虎狼也来搀和一脚,我啼笑皆非。
若是羲和皇帝最心爱的皇女落入对中土觊觎已久的九皋人之手,后事如何,可想而知。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就是朱雀守没有身负内伤,也未必可以带我全身而退,更毋庸此刻全凭我在背后勉力支撑,他方能在敌国的使臣面前挺直了身,保全一国大将的尊严……
犹疑片刻,我终是迈步自他背后走向人前。
“你要做什么?!”
很是自然地扯住我的衣袖,朱雀守眸中隐怒,冷凝而视。我只平静一笑,流转目光,淡淡望向九皋使臣:“未曾见过草原风光,随这位使臣大人前去见识一下也无妨。”
“胡闹!”
情急之下,顾不得君臣之礼,他蹙眉焦吼,累我耳膜险些震破,眯起一眼,轻揉起嗡嗡作响的耳朵:“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我自己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
朱雀守睨瞠那个九皋使者,眼神愈冷,“如果夜赫龑(注:yan)看你一介弱质女流,强纳你为妃呢?”
夜赫龑?
我一怔,随即想起苍秋往日提过的那位厉行改革、年轻有为的九皋国君王。很是莫名素不相识的敌国君主缘何非我不要,乃至以此卑鄙手段,强取豪夺。可于公于私,我断不能任这个夜赫龑糟蹋。更何况……
“本姑娘坚持一夫一妻。就算砍了我的脑袋,也休想要我给人做小老婆!”
我故意高声放话,瞥见斗篷男子身形一震,半扬起低垂的面容,似是兴味,渐勾起唇,讳莫如深。我蹙了蹙眉,回望面色渐然y沉的朱雀守。如能金蝉脱壳,自然皆大欢喜,若是那位大汗霸王硬上弓,亦或察觉我的身份,以割地赔款之类的不平等条约要挟皇帝,我便成千古罪人。暗自慨叹自己许是前世积孽太深,今世方才这般永不安宁。微一苦笑,抬手勾下朱雀守的脖子,趁他惊怔,我低声耳语:“无论是何景况,我会记住自己是羲和国的德藼亲王。”
已然占了茈承乾的身子,怎生不能害她成为百姓眼中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偏首凝住遽然幽邃的墨眸,我平声静气:“失身前,我会自行了断。当是了我最后的心愿,请即大人带句话给云霄,只当我们有缘无分,断不可因我之故,横生战祸,令繇州百姓受苦。”
虽知苍秋极重民生,当不会意气用事。可他素来仇视九皋人,若知我落入夜赫龑之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我强颜欢笑,心有隐忧,却未想反是另一人不愿我走得无牵无挂:“您的父亲还在枺莱翘首以盼,我禷峋饶脱险!?br /
待是恍过神来,朱雀守已然轻挣开我,硬是撑起虚软的身体,步履不稳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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