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泪水。
那边有士兵策马过来,禀道:“孟大人,这边流民不少,这孩子怕是被父母遗弃在这里了。”
孟廷辉点了点头,命马车继续前行,自己将帘子放下来,车中顿时变得一片晦暗。
小女孩儿在她怀中直打哆嗦,怕得要命。
孟廷辉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莫怕,我不是坏人,待一会儿等车停了,便找郎中给你看胳膊,立马就不痛了。”
她咬着手指掉眼泪,噙着泪的大眼睛望着车帘,细声道:“他……他们会杀人……杀好多好多人,阿乔的爹爹就是被他们杀的……”
孟廷辉心头一梗,知道这孩子尚小,分辨不出什么,看见持枪骑马的士兵便以为是作乱的贼寇,当下紧紧抱住她,轻轻道:“放心,不会再有杀人的坏人了。”
小女孩儿张着大眼瞅她,脸上都是畏惧之色。
孟廷辉拿过水来喂给她喝,慢慢地同她说:“你可知,我大平的皇上是个好皇上,一听说这边有坏人作乱,就立刻让我来警告那些坏人,不可欺我百姓,否则他们亦没好下场。那些坏人一听是皇上这么说了,立刻就不敢再胡乱杀人了。”
小女孩儿仍旧瞅着她,小声道:“真的?”
她点头,语气极其笃定,“真的。”她想了想,又道:“只要皇上在位一日,就绝不容百姓们受这种苦。”
小女孩儿一下子埋头钻进她怀中,又小声嘤嘤地哭起来,“娘……娘是不是不要阿乔了……阿乔不吵着要吃的了,娘回来好不好……”
孟廷辉官服前襟一片暖湿,浸得她心口都潮润不已。她低头轻望这小小女孩儿,就如同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幼小无依,孤苦无靠,倘是没有遇着她,是不是就会死在这荒郊野外?
夜风起,吹得马儿嘶鸣荒草凄沙。
此地尚且如此,更遑论那些被寇军侵占掠袭的州县了。
若是她身可济民,她亦不所惜也。
在井桥镇官驿的这一晚,她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
梦中有血有厮杀,有宫殿有破庙,有人饮笑有人流泪,有人哭喊有人吵闹,事事狰狞。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身下床褥都被冷汗浸透了。
天蒙蒙亮时,黄波便来请她上车,深怕这潮安西界处会遭贼寇来扰,恐她人有安危,只催她与汤成早些赶往青州。
孟廷辉自己也明白此地不可久留,但又嘱咐人将那小女孩儿好生安顿了,倘是可能的话替她寻寻母亲,官驿里的人不敢不应,忙不迭地安排去了。
清晨之风颇为凉爽,朝阳初露,马儿飒行,一众兵马蹄踏愈急地往青州赶去。
途中咱歇时,连平常不善多言的汤成亦黑着脸色,同她两连叹了好几口气,显然是也没料到此地会变成眼下这个样子。
过井桥镇往北数十里后,路就渐渐好走起来,快马加鞭地赶了一日余,终在天黑之前到了青州城外。
沈知书闻报,亲自出城使里来迎。
骏马扬蹄,人影清瘦,转运使的令旗逆着夜色高擎在后,如同在黑暗中乍然扫过的一抹亮光,令她远远一眼望见,心头阴霾顿时褪去不少。
一入青州城,黄波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在马上正身向沈知书揖了礼:“沈大人。”
孟廷辉早已使人将车停下,下来换马而行,又冲催马在前的沈知书道:“我在青州只得一夜的空儿,你且直接带我去严家罢。”
沈知书在马上的背影微微一僵,没回头亦没吭声,只是利落地一勒马缰,拨马转向另一边行去。
而在他转身侧脸的一刹,她才瞧见他那张俊脸不知何时添了道细疤。
正文一三六章意决(上)
北地战火汹起,青州城中却仍是一片繁荣富庶的祥和景象。
倘是不曾亲眼目睹来路上的流民,只怕她是绝对想不到寇祸已蔓延到潮安西边的路界处了。
去严府的路上,孟廷辉与沈知书并肩而行,除后面少许随行亲兵们的叱马声外,他与她一路上都没说一个字,夜色浓厚,衬得她身旁的这个男子愈发显得沉寂,几乎让她无法将他与当年那个亮眸含笑的fēng_liú之人联系在一起。
之前潮安转运司管理运粮食失责,被沈知书不奏而斩一事闹得举朝皆闻,他的狠绝之名更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北三路,不论是军前将兵亦或是使司文官,都知道这个年纪轻轻便坐上了潮安转运使一位的皇上亲臣,不是个吃素的。
穿行了大半个城,孟廷辉才开了口:“我是自成府路绕道入潮安的,来的路上看见连潮安西面都是流民。
沈知书低应了一声,“贼寇猖獗,早就出了健康路的地界,眼下潮安自庆州以南,凡山林荒野,皆有寇军流窜之迹。”
孟廷辉蹙眉,“朝廷不是已自东西诸路调兵来北三路协同剿寇了么?怎的还会落得如此被动?”
沈知书沉叹一声:“临淮那边如何我不清楚,潮安原本的禁军重兵皆已调往北面抗敌去了,眼下奏请,永兴二路随从西面增兵来此,却比不上那些贼寇逆军对潮安的知情熟解,想要一时半会儿将其剿清,根本就是纸上谈兵。”
他催马快行,又道:“更何况,降地刁民本就难驭,此番一听前朝中宛皇嗣尚存于世,那寇军壮大之势更是飞快不已,自建康路一路袭来,就已番了不知几倍。”
她眼皮一沉,再没开口。
大平禁军何等骁武,北境上的几场大战顿时便令北戬大军止步不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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