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娘俩挤在一个被窝,都下大好意思。朝霞终于鼓足勇气,又问:“人家想知道他的事嘛,你怎么不说一说?”“朝霞,我问你,”朝霞妈不理女儿的茬,口气十分严肃,“听你爸说,组织上想给你介绍对象?”“哎呀,妈,你们真是,我跟爸说过了,那是误会,人家罗书记不过是对我关心一些罢了,那怎么可能呢?”朝霞妈不再说什么,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我想也不对,”她这样对自己说:“人家那么大的干部,怎么能看上朝霞呢?她还是个孩子嘛。”王朝霞还没有放弃她的话头:“妈,刘六方怎么样,你给人家说十说嘛?”朝霞妈的口气顿时严厉起来:“朝霞,听妈跟你说,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要想那个刘大方,提都不要提,要彻底把他忘掉。听见没有?”王朝霞一下子哑了。黑暗中,只能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半天,她才带着哭腔问:“又怎么了?他又把你们谁给得罪了?”
朝霞妈把灯打开,坐了起来。朝霞一动不动地躺着,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已绷紧,好像等待原子弹爆炸似地,等着母亲说出下面的话来。但她把思想准备到头,也没有料到自己听到的,竟会是那样可怕的消息。
“刘大方被公安局抓起来了,”朝霞妈平静地说,“他犯的是流氓罪。”
王朝霞没有任何反应。朝霞妈回过头,看着女儿,心里很是慌张。只见王朝霞目光直直地s向天棚,小嘴紧紧地闭着,整个面孔如同凝固了的石膏像一样,凉冰冰的,硬邦邦的,令人看上去感到一阵莫名的寒冷。朝霞妈害怕了,小心地过去,轻轻地抚摸女儿的手。刚一触摸到她的皮r,就象触了电一样,王朝霞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一声:“不对,不对,刘大方不可能!”就要往门外奔去。朝霞妈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也叫喊着,把朝霞的一条胳膊拉住,死也不放。王朝霞回头,看到妈妈在哭,顿时清醒了过来。她一把抱住母亲,紧紧地,惶恐地,好象正有一个可怕的妖怪在威吓她,使她不敢信服。“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她在母亲的怀里晕了过去。
一个月以后,国副局长来到王栋的办公室,把一个公文纸袋放在他面前。王栋拾起头,用那种眼神看着他,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写照。“有进展了?”他小声问。国副局长的表情才有意思,他好像是一个成年人突然受了小孩的委屈一样,把上嘴唇噘了起来。“有进展?”他不平地叫道,“咱们这么说吧,有了——重大突破!”
第五章
第五章
刘大方被带到公安局,先在门房里坐了一会儿,又被带到楼上,关在尽东头的会议室里。使他感到惊奇的是,这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有铁栅栏护着,连厕所也不例外。等于大约有一个小时,会议室的门开了,先后进来五六个人。他们分别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两侧,刘犬方坐在一头,而他对面坐着的那人,穿着 …件跨栏背心,一脸的大胡手,显然是刚喝过酒,眼睛看上去多少有点走神。事实上,这些人似乎都刚刚喝完酒,他们一进来屋子里就充满了一股酒气。有胡子的那人摊开一个笔记本,打了一个嗝,然后开始问话了:“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在哪儿?”刘大方不知道这就是审问的开始,因而,愣了愣神,旁边的一个人立刻就骂了起来:“聋子还是哑了?问你话呢!”注意到墙上的一面锦旗有三个角都要脱开了,刘大方一一回答,同时想:要是我今晚平安无事,我数五下,最后那颗按钉也脱掉,让那锦旗掉下来。他默默地数了五下,什么动静也没有。“知道为什么抓你来吗?”大胡子问。刘大方摇摇头,刚要说话,忽又停住,因为那锦旗这时啪的一声从墙上掉了下来。奇怪的是,除了刘大方,屋里好像谁也没在意。
大胡子把那本《刘大方反动言行录》拿出来,朝刘大方晃一晃,就像是他只要多动一下,或者他一个不小心,那本小书就当场要了刘大方的小命似的。刘大方这是第二次见到它,当然还不大认识。大胡子就念了里面的几段,全都是刘大方在学校说过的话或办过的事。他立刻明白了,冷笑一声:“是我们的教导主任的大作吧?三年前,他就动手准备这个了。”刘大方这时心里很有数,他的错误,最多能算上“奇谈怪论”,离反动两个字的要求还差得远呢。想到这里,他原来的那个紧张劲一下子消失了,松弛地坐在椅子里,想着一个奇怪的问题:明天去市里,要不要穿上父亲五十年代的那套蓝昵子中山装,王朝霞见到,恐怕会笑死吧?果然,那几个人显然对此案毫无准备,问了几句辞不达意的话以后,互相你看我我瞧你的,一时再想不出什么词来了。最后,大胡子让刘大方在他作的记录上签字。刘大方痛快地签完,把笔还给大胡子时,这样问他:“现在,我能回家了吧?”大胡子抬头,看着他,顿了好一会儿说:“我想,你今天好象回不了家了吧?”
还是先前抓他的那四个人,把刘大方押上一辆吉普车。这时已经天黑,吉普车顺着县城的主要大街一直朝西驰去。过了松花江大桥,就是森林密闭的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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