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少晖一听,更惊:“你怎么还让他来?这小子是个罪犯啊!”几乎要跳起来。又对刘大方叫喊:“下礼拜我们就要结婚了,你要是再来捣乱,我要把你关一辈子,你瞧着我有没有办法治你!”
刘大方后来打听到,南希的父亲叫闻至谌,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经商的,不到二十年就成了澳门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家,办的厂子在此地和香港都很大,很有实力。卢少晖家的银行以巴结这种大户为主,自然就千方百计地要跟她家结亲了。听说南希是特意从英国回来,跟卢少晖见面定了亲,才最后决定在澳门安家的。
跟南希见过一回面,她给刘大方留下了奇奇怪怪的印象,一方面她是个娇小姐,是卢少晖那个阶级的人,因而是他的敌人;另一方面,她是聪明的、有教养的女青年,知道生活的真正有意义的东西,是真正能理解刘大方的一个人,而以前刘大方以为这种在在澳门是不存在的。越想着她,刘大方就渴望有机会再见到她,听她说话,看见她那种智慧的眼神。此后的两个多月里,他就在大街上流浪,靠捡垃圾为生,自知没有身份再去见南希这样的人。说也奇怪,思念她的心倒一天比一天强烈。他关心她和有关她的一切,每天捡报纸,注意着有关她家的一切消息。报道她家、尤其是她父亲的生意,以及她和卢少晖的消息很多。奇怪的是,刘大方始终没有看到她和卢少晖结婚的消息。
这天在一张从垃圾箱里捡出的<澳门早报>上,刘大方看到了一条特大号字的标题:“大华、金华竟相倒闭,闻至谌传昨日自杀”。他反复看了两遍,仍不能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闻家在短短的时间内,竟一下子就破产了。报道里说,由于台湾几家大厂的激烈竟争,闻至谌的几个厂出产的货物销路近年一减再减,终于到了资金无法周转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包括宏利银团在内的几家大银行,都竟相着闻至谌偿还贷款。最后,他们竟然诉诸法院,强迫闻家的企业宣告破产,将闻至谌的几家厂交由法院拍卖,所得款项交给几家债权人,主要就是那几家银行了。
刘大方最为吃惊的是,那家宏利银行不是别人,正是卢少晖家的生意。以他们同闻家的关系,何以能见死不救,反而落井下石?刘大方打破脑袋也搞不懂了。他看了看报纸的日期,乃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了,现在,闻家会是什么样?他越想越急于看一下那个南希小姐,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这种打击下,会是什么样呢?还有,在她和卢少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以至卢家翻脸不认人,竟强迫闻家进入破产之地呢?
又一次,他来到了闻家的大门口。隔着门,他就看出了一片衰败的景象,青草乱蓬蓬地长得满院,花却枯萎殆尽,喷水池里哪还有什么水?小洋楼的台阶上竟有了青苔似的东西。刘大方知道门铃在哪了,伸手按了半天,再没有什么仆役出现。他以为此地再无人住,就要走时,便看见一个人出来,朝向大门,是来给他开门的。定睛一看,不是南希是谁?她的面容是那么憔悴,刘大方惊讶地看着,几乎认不出她了。一见是刘大方,南希也很吃惊,迟疑了一下,才打开门。
她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嘴巴张了张,想说话,而且,她的眼神表露出那是见到他高兴的话,然而,她终于无声地只朝他一点头,伸出手,跟他握一下,就把他领进房来。刘大方一进客厅,感到无比的空旷,废墟一样的悲凉。南希说:“对不起,仆人都跑光了,什么饮料都没有准备,再说,我们还有什么客人好招待的呢?你是唯一的能来看我的了。”她的意思是要开个轻松的玩笑,苦涩的脸上却根本笑不出任何轻松。刘大方看着这破败景象,再看她的苍白、可怜的脸,忍不住问道:“卢少晖没跟你结婚?”知道这话问得太唐突,但他还是看着南希的眼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希一耸肩膀,真地要笑了,却比哭一场更令刘大方难受。她的声音是清楚的,象平时一样,然而有一种悲惨的喑哑:“结婚?一见我家破产,他跑都跑不及呢,早把婚约取消了。”这一刹那,她的眼泪出现了。然而她作为一个不一般的女孩,关键就在于这一点:她生生地把它忍回去了,甚至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那是无所谓的吗?刘大方知道,她的心都碎了。刘大方说:“老伯怎么样了?”南希问:“你看报了?他还没死,从三楼跳下,全身都摔坏了,现在已经不能动了。”泪水突然掉下一滴,她猛地转过身去,气愤地擦着眼睛,显然是为自己的软弱而生气。
刘大方说:“我想做个园丁什么的,找了好几家,也没人要,不知你家还要不要?”南希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顿时充满了感激,说:“你真地想来?”刘大方点点头。南希的高兴劲表露无余,一把抓住刘大方的手,使劲握着,轻声说:“能有你来陪我,我、我比什么都高兴。”喉咙里竟是颤抖的。
原来,闻至谌的生意本来还是可以挽救的,然而,以宏利为首的几家大银行,看看闻氏企业油水不大了,就想过河拆桥,收回资金,其中以宏利做得最绝,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本息一起还,并且也是它最先到破产法庭,强迫闻家的企业大厦一夜之间轰隆隆塌倒。事实上,一听说闻家不景气,卢家就有了悔婚的意思。在跟南希正式解除婚约之前,卢少晖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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