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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白眼无情谁怜五岁孤儿黄金尚在可惜四条贪命诗曰:世情薄处亦堪伤,转眼秋风细细凉。
义犬守家终恋主,饥鹰攫必先扬。
从来清白无遗祸,自古贪争有厚亡。
试看郡鸱环腐鼠,可怜寸脔未能尝。
话说楚云娘被巫仁要诬他奸情,诈他的银子,桚得在堂上叫屈,和泰定送在牢里。因使人和云娘说,要一千两银子才放他,若不送银,便要害他命。那知云娘手内一文钱也没有,经过大乱,止剩破宅一处,那里去凑
那日细珠扶云娘桚打了送监,忙忙回去。楚大妗子、老马怕连累着,一溜烟都躲了。只撇下细珠和五岁慧哥,在那一座破宅子里,四顾无亲,斗米文钱从那里来又想着云娘、泰定在牢里那一日了,又没送碗饭进去看看,只得手拖着慧哥,提着米汤,战兢兢的县门前来。那慧哥唬得乱哭,细珠两泪悲啼,不敢进去。衙门里也有好人,认的他的,道:这是场屈官司,我领你进去,看看你主子去。到了牢门首,传与云娘。在那送饭的门口,细珠看见云娘大哭,云娘望着慧哥大哭,多少傍人落泪。也有说这大娘子,原是好人,除破了家,还遭官司的。也有说南吉伤了天理,这是当初奸人妻子,今日也害自己妻子;当初坑人的财物,今日也要坑自家的财物。天理循环,一还一报。
云娘哭了一会,因向细珠道:我已是死的人了,那里有个银子救命撇下这个孩子,在你罢了。也是他爹伤了天理,不留这几两银子,怎么惹出祸来从今以后,随你那里去讨得些米,送饭给泰这吃,我一日吃不得两碗饭,不消来管我了。如今只落了一处破宅子和个庄子,留着也不用,你寻邓三叔,央他寻主卖去。他还是个好人。说着,哭进去了。仓里的女人们都来劝云娘道:你还有这个儿子,哭出病来,谁来疼你又指着细珠道:你不消送饭来了,俺这里就没有两碗饭他吃云娘进去了。细珠把饭送到牢里,给泰定吃了。传出来,着他去寻他爹的朋友屠本赤、戚小奇,与一班旧伙计,或者想那旧情,寻法救他。这细珠离了监口,搀着慧哥,走一会,抱一会,上狮子东街屠本赤家来。
却说屠本赤,名字叫做屠心,一向在南吉家做朋友,大获财利,酒食是不消说的。近因南死了,没有营运,遂又投在新发财主赵二官人家来。先说他娶了乔倩女,又把南吉家一班伙计,都说与赵二官家做盐。那赵二官时常叫屠本赤往来,或是保债放盐,俱有些利息。照样的油嘴蜜舌奉承,不在话下。
因闻知这云娘的官司,又要劝赵二官娶云娘为妾,说:他手里的东西,不计其数,还没动一点哩喜得那赵二官人,是秀才纳的监生,略知礼法,因辞道:南吉在日,也都相识,岂有娶他夫人为妾之理屠本赤方不好再言语了。
那日在家,忽见细珠领进孩子去,就做不认的,道:你是谁家的细珠眼里含着泪道:二叔,你难道就不认得我了我是南老爹家细珠,从小服事你老人家不知吃了多少东西哩。看着本赤,就磕下头去哭了。本赤又故意的把眼擦了一擦,道:这几年没见,我就不认你了。看了看慧哥,上穿一个蓝绵布小袄,下穿绵布破裤,也没有袜,赤脚穿着破鞋,饿得肌黄面瘦,几日不曾洗脸,竟是贫儿模样。本赤情知是南的孤子,故意问道:这孩子是你的你几时有了丈夫来细珠道:这是俺大娘生的哥儿。本赤才点了点头道:你来有甚么话说莫非你大娘守不得寡,被人家欺负孩子又小,依着我,有这些家事,早寻个人家,还不受小人之气。细珠道:二叔,你不知道如今俺家遭的横祸,现今俺娘和泰定都在牢里。把前后事情,和巫仁要银子的事,说了一遍。俺娘着我来和你老人家说,千万看俺爹的面上,把两处的宅子庄子,不论多少价钱,只救得娘和泰定出来,还买礼来谢你。
本赤寻思一会道:等我慢慢寻主。只在门前和细珠说话,也不让进屋里去。慧哥有半日没吃饭,哭着要烧饼吃。本赤把袖子一抖,道:我就没带着一个钱。你且回去,等我寻了主子叫你去罢。说着,就关了门,佯长进去了。
这细珠背着慧哥,往戚小奇家去。分明在屋里,看见细珠,只推不在家。其余众伙计,都不知搬到那里去了。细珠从没出门,那里去找因慧哥要吃饭,只得背着寻路回家。走到大街转弯小巷口,忽然撞着一个骑驴带眼纱的妇人,齐齐整整,望着细珠,笑嘻嘻的下驴来,道:珠姐,你那里去怎么这个模样我远远看见,险不待过去了。把细珠让过来拜了,又问道:背的是慧哥这细珠才认得是勾栏里的陈宝姐。当初南吉在时,那一遭酒席上不是他们来顽耍又问道:大娘好么细珠从头说了一遍。陈宝儿听了,不住的擦泪,道:大娘好个人儿,怎么遭这样事说着话,慧哥又哭要饭吃。这陈宝儿到有人心,忙把头上银掠儿拔下一枝来,递与细珠道:你拿去换些钱来,给哥儿买碗面吃罢。吊了两眼泪,上驴去了。可怜,可怜
正是:
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
多情故旧烟花女,愧杀辜恩负义徒。
按下云娘在监不题。却说这巫仁逼拷云娘要金子,风声大了,城里城外俱张扬出去:是几千金子,他得了贼赃,不报上司。如今还把他家大娘子拿在监里,要一千两哩。因这巫仁原是他家伙计,人心俱各不平。这武城县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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