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回家的,脸上不觉得疼,身上也不。
只是胸腔里像有什么被抽空了,空荡荡的,还走着风。
再返校,学校里关于我们的流言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关于我们分手的,起因是周末来接越尹的,变成了纪允。
我觉得那些流言很刺耳,越尹和别的男人在一块的画面也很刺眼。
寝室的兄弟都义愤填膺,说我被戴了绿帽子,这是男人的大忌!
我觉得浑身难受,难受极了,面对不断在我耳边轰炸的兄弟,我极其不耐烦极其忿恨的说:“都他妈少在我面前说越尹了!我和她早他妈分了!她就是一老子上过的破鞋!谁要谁拿去!”
第二十二章 。。。
纪时
当年的我并不知道,我的一句赌气之语,给越尹带来的,是直坠深渊的痛苦。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我对那段回忆恍惚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了深刻的怆然和后悔。
流言蜚语,人言可畏。
这八个字像一堵厚厚的墙,把我和越尹残忍的隔在了两个世界。
我只是轻轻一转身,就跨过了一个世纪。
初夏五月,我们的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像那年燠热的夏天一样,人心躁动,各种关于我们的流言成了同学们减轻高考压力的谈资。面对男生会意的笑容和女生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我惶恐极了,几乎坐立不安。
五月八号,劳动节长假后,我终于耐不住去越尹班上找越尹。原因是我们俩都被请家长了。一整天,学校里的氛围肃杀到我都有些不习惯。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我也不在乎,我只是觉得我该找越尹说点什么,可我到底该说什么呢?
站在越尹班上的后门,当我踌躇不敢进去的时候,她们班女生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
“你们看到校门口的车了吗?排场啊!校长估计都要缺氧了吧!省委书记和省长一起出现,这得多大面子啊?”
“切,有什么了不起啊,官当这么大教育的孩子稀八烂,还不如咱呢!”
“你们在说越尹啊?”
“还能谁啊,就越尹那公交车啊,听说和好多人睡过了,纪家老兄弟都睡过,纪时亲口说的。”
“六班韩东也说越尹特别随便,真看不出来。”
“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以为自己成绩好装死了。”
“听说她初中时候风评就不好了,仗着她爸爸官大老师都不敢说她。”
“好像堕胎都堕过几次了。”
“哎,这些高干子弟啊!”
“……”
我从来没觉得人拥有语言的能力是一种罪恶,可是那一刻,我真的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是哑巴,这样,那些难听的话就不会传得沸沸扬扬了。
我不敢想象越尹听到这些话该有多难过。
那一瞬间,我的心痛到痉挛,我紧握着拳头,真想一拳把自己打死。
纪时,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还有什么脸去见她?你看看你把她害成什么样了?
我突然感觉很无力,我到底在我的青春里做了什么?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越尹不在座位上,我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渐渐飘起来的雨,万籁寂然。
初夏的雨,由缓到急,伴着雷鸣闪电,一阵一阵,不解暑,反叫空气变得湿重。
我看着走廊围栏上纵横交错的痕迹,突然有了一种预感。
我和越尹,也许真的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我冲入雨幕中,往学校操场角落的乒乓球台跑去。
越尹果然在那里。她孤零零的坐在球台上,像一抹游魂。雨水把她的头发衣服都淋湿了,她安静的样子让我好害怕,我轻轻的走过去,还没靠近,她就冷冷的说:“别过来。让我静一静。”
雨水降落在高耸的梧桐上,打得枝叶沙沙的响,雨越来越大,斜斜织成帘幕,淋得我几乎要睁不开眼,可我不敢动,连眨眼都不敢太快,越尹看上去太悄无声息,我好怕我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雨声很大,可我还是听见了越尹压抑的哭声。
我只觉得那哭声在我心里共振,我不知道越尹也会这样哭,在我心里她一直是个没心没肺不会伤心的人,我再怎么欺负她她都不会哭的啊,可她此刻哭得那般哀凉,我觉得心惊。
“纪时,你从来没喜欢过我是不是?”她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悲伤。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好想否认,可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我能辩解什么?我对她做了什么?我拿什么反驳?她好好一个姑娘,被我折腾什么样了?我抿着唇,沉默着,还没等我开口,越尹突然从乒乓球台上跳下来,她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那般绝望:
“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呢?不喜欢我干嘛招惹我,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纪时,我真的好恨你。”
“……”
她黯然离开的背影就那么深深的镌刻在了我心里,她一直在哭,肩膀轻轻抖动,在大雨中落寞的像一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瑟瑟发抖。
我好像上去拥抱她,可我犹豫了,我该对她说什么,我做的这一切以死都不足以谢罪。
大雨冲刷着我的眼皮,脸颊上除去冰冷的雨水突然有了一股暖流。
我不知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纪时也会哭。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越尹。我并不知道那是最后一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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