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蓝嘴角弯了弯,她有点享受这样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因为别人在乎你,连带着顾虑到你的心情,所以开口说话时都会变得深思熟虑。以往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关心,岑蓝伸出手,拍了拍钱非凡的肩膀:
“谢谢你啊,我都明白的。”
钱非凡好像丢掉了千斤的重担,立马又变得轻松起来,可这样的自在维持了不到一刻钟,他的脸又沮丧起来。
“那个,岑蓝呐,我爸要我出国念酒店管理,最迟明年春天就要走了。”钱非凡扭头看了看她的表情,天太黑了,模糊的紧。他有点讨好的继续说:
“这还是我千求万求,他才勉强同意我在国内过完春节再走。”
岑蓝的脚步虚浮了一下,本才按耐下去的委屈,现在又一个劲的往脑门上冲。她在学校本就没什么朋友,现在钱非凡也要走了,巨大的空虚感一下子包围了她。
“你们怎么都要走哇!”
岑蓝忍不住停了下来,语气很是不和善。一天之内,她感觉爱情和友情都在同自己挥手告别。还没等钱非凡再开口,她扭头就跑出了操场,汗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滚,冷风一吹,濡湿的内衣黏糊的难受。
岑蓝知道这样的举动是矫情了,可是生活有时候就是需要琼瑶剧来调剂,这样才会显得跌宕起伏。
她回到了生活区,正是宵夜的时间,原本对食物强烈的yù_wàng已经随着消失的肥肉有所缓和。但是今天,岑蓝又感觉到了那种百爪挠心的饥饿感!
她想吃!无论是什么东西!
只要能把胃填满就好!
仿佛把胃填满了,心就不会那么空。
重逢
《西游记》里孙悟空第一次被师傅赶走时,在东海上空说:“我不走此路,已五百年矣。”岑蓝荒唐的想,这是一场师徒恋呐!秦彦书是唐僧,她就是那只可怜的猴子,思念是紧箍咒,折磨的自己生不如死。
她大口的咀嚼着汉堡,手里拿着冰可乐时不时的喝一口。
岑蓝觉得很伤感,自从遇见了秦彦书之后,自己好久没再拿食物自暴自弃。秦彦书救赎了她原本卑微的自尊和勇气,让她有了胆量去正视自己。可而今,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岑蓝再一次模糊了自己一直坚持的目标。
别人迷茫的时候借酒消愁,她却醉倒在了食物里。
大四的那个寒假,在别人都忙着找工作的档口,岑蓝每天做的事就是吃和吐。
对!吐!
在胃被食物填满,内心的寂寞无处喧嚣的时候,对着马桶,用手指轻挠喉咙,紧接着那些混合着胃液的咀嚼物就好像瀑布一样喷涌出来。到了后来,岑蓝甚至不用催吐,只要靠近卫生间,胃里就开始阵阵作呕。然后略微的收腹,想着自己悲催的暗恋史,自然而然就吐得一塌糊涂。
吐完之后,岑蓝打开淋浴器,把自己彻底的洗个干净!她觉得自己很肮脏,这样的行为让她难以启齿却又欲罢不能。
她变得越来越瘦。
裤管空荡荡的在身上晃悠,胳膊用一只手就能拢过来,看着镜子里有些形销骨立的模样,岑蓝居然滋生出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她丝毫不心疼这样的自己,只觉得这样的瘦让她痛并快乐着。
她在爱情中找不到存在感,可现在极端的审美让她觉得自己有了长处。她是什么都不如别人,但起码比别人瘦!
陈茜瑶第一次觉得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岑蓝到底是怎么了,吃自助餐的时候她可以从开始一直吃到结束,无论是海鲜、红肉、蔬菜、冰品还是甜点,她都可以全部塞进自己的胃里。每次在人觉得她快要接近极限的时候,她又会从厕所施施然的出来,体态苗条,步履轻盈。
岑蓝的胃口越来越大,人却逐渐的在枯萎,这让陈茜瑶觉得恐慌,她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的失去原本熟悉的岑蓝。
她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一次在小餐馆吃饭后,顺势跟着岑蓝小心翼翼的走进卫生间。
那个狭小拥挤的空间里,到处弥漫着腥臭作呕的味道,白色的瓷砖泛着黄褐色,用过的卫生巾被随意的丢弃在角落。
陈茜瑶隔着门板,听见岑蓝正在呕吐的声音!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她也许还在哭,抽抽搭搭的泛着哽咽,中间还夹杂着浓重的喘息!
陈茜瑶抿着唇,眨了眨眼睛,一串眼泪砸了下来。她伸着手,想推开那扇薄薄的门,却怎么也不敢惊动了里面的岑蓝。她真的害怕了,这个世界上她是最了解岑蓝的人,她那样懦弱又那样敏感,如果今天她推开了这扇门,那么她也就永远的失去了岑蓝。
这是她懂事以后第二次掉眼泪,第一次是因为岑蓝的奶奶去世,现在是因为岑蓝这样糟蹋自己。陈茜瑶抹了抹眼泪,腥咸的液体,触手冰凉。她转身走出了厕所,在岑蓝回来之前又恢复到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个寒假,陈茜瑶查遍了网上有关暴食催吐的资料,越往后面越觉得绝望。精神上的疾病远比ròu_tǐ上的来的可怕,这个学名叫做神经性暴食厌食症的病症,全球治愈率只有三分之一,成千上万个正值青春韶华的女孩,因为畸形的审美、苛刻的饮食,导致多种并发症,直至死亡。
在中国,这种疾病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没有欧美健全的医疗措施,也没有大众普遍的认知心理,一旦患者的隐秘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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