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敌我不明,茨坪寨现在究竟站在哪一边尚不清楚。在张宽仁看来,茨坪寨站在弥勒教的一边比站在官兵这边可能‘性’更大。
再者,敌我实力强弱分明。几千官兵进山剿杀不了山贼,他绝不会以为几十个山寨凑成一两千人马能对付得了凶残的盗贼。
最后,兵书上常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次张世策调兵很急,各家土围子的乡兵自行带了一些粮食,但肯定撑不过十天。如果听张世策的命令贸然进军茨坪寨,得不到补给,到时候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还有,眼下正是‘春’荒季节,张世策调走大批青壮,各家族长只是不敢在气头上反对他,哪里有人心甘情愿陪着他疯。
说到底,被抢走的是别人的媳‘妇’,旁观者不心疼,张宽仁也一样。他甚至乐意见到张世策吃瘪。
想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他决定去找父亲把事情说明白。如果能让翠竹坪的兵马撤回来,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无法心安理得的看着家族中的‘精’锐坠入陷阱。以他对郑晟的了解,弥勒教人绝不会因为对面是翠竹坪的人留情。
辰时,吃完早饭后,张宽仁走向父亲的书房。他们父子二人纵有再多的矛盾,但终究还是父子。
张嗣博正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哼小曲,两个丫头分左右而站,轻柔的捏着他的肩膀。见儿子进来,他摆手命‘侍’‘女’退下,脸‘色’‘阴’下来问:“又有何事?”
张宽仁把自己的担心叙述了一遍,他做事素来‘精’细,张嗣博认真的听着,不断点头。如果不是儿子暗中勾结弥勒教人,他怎么会把儿子闲置在家中。
“你言之有理,张千户此番确实是失去了理智,但……”他口气颇是为难,“要想调集张家兵马回来,除非与张千户撕破脸。翠竹坪的兵一撤,其他家的土围子一定跟风,我们与张千户这个仇就结定了,岂不是让我们去年的功夫全费了。”
张宽仁难以理解,“张世策战败了,是跟杜恭一个下场,还怕跟他结仇么?”
“可是我们回来了,他手里没兵不敢去茨坪,就不会败了。”
张宽仁沉思片刻:“山里的局势谁也‘弄’不清楚,还有一个理由撤兵,就说有大股山贼从东北方向出山威胁翠竹坪。”
“大股山贼?”老头子一拍大‘腿’,“对啊,这边还有个坐山虎,罗霄山里这么一曲大戏,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翠竹坪有点危险。”
“但坐山虎与弥勒教矛盾重重,就差撕破脸了,”张宽仁心中忽然冰冷一片。如此此番弥勒教和坐山虎联手,罗霄山周边的土围子和官兵几乎就是送入虎口的羊。两家联手击败张世策后,武功山还有谁敢对山贼无礼,翠竹坪只怕也不得不低头。
“难怪郑晟没有事先向我透‘露’消息,原来他是连翠竹坪也算计进去了。”张宽仁像吃了一颗老鼠屎般难受,他帮了郑晟那么多,没想到郑晟最终算计到翠竹坪头上。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翠竹坪和茨坪是罗霄山最便捷的两个出口,郑晟征服了茨坪,必然要对翠竹坪施加压力,甚至兵戎相见。
张嗣博对郑晟不熟悉,没儿子想的深。
张宽仁不敢再耽误片刻,进言道:“爹,马上要把把坪子里和明月山周边的青壮集合起来,另派人入山查探坐山虎的动静。”
朋友变成对手,才是最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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