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自由了,他匆忙赶往‘阴’暗的厢房中陪伴自己的最重要的病人。周顺的命与他的命连在一起了。
张宽仁目送他的背影在廊道中消失,晃悠回到自己的住处。回到屋中后,他心中出现前所未有的焦躁。
他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和尚没有撒谎。这是一种直觉。那个小和尚的行为举止,还有……他的眼神,让张宽仁觉得那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
他掩上‘门’,盘膝坐下,数息安定心神。
“可很多时候,直觉害死人。”
周才平对明教的敌意很重,周子旺也开始对他不满,刚才最后那句嘱咐别有用意。
呼吸渐渐变得细微,他两个眼皮慢慢垂下,如老僧入定,近日发生的一切像一张张图片在脑海中闪过。
张家湾在月圆夜被官兵屠戮,这场聚会只有明尊弟子才知晓。那里是个渔村,选择那里作为月圆夜的集会地点,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有水路可以撤离。但是,官兵出现的时机和现场的尸体表明他们提前知道了张家湾的底细。
所有的明尊弟子都在按预定的计划往江边逃,他们全被杀死了。
明教很可能出现了内‘奸’,但现在唯一的见证人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和尚。
他本来怀疑小和尚是弥勒教的人,现在看来又不像。
“明尊弟子的血啊,不会白白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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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顺还在死亡线上挣扎。
村里又有两人染上痘疮,令人恐怖的是染病的有个‘成’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十个种过“水苗”的孩子被召集到周家外院。
无论郑晟出现在哪里,都无法避免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村里的人窃窃‘私’语,流传这个小和尚是得神仙秘授治痘疮之法,周子旺无心追究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
四天,一切在四天后见分晓。
冷风凌冽,郑晟半敞开衣的前襟,风风火火往返于周家和装满天‘’病人的牛棚之间。他感觉不到寒冷。
“水苗”还剩下不少,如果他试验“种痘”成功,那些东西很快能派上用场。如果他失败了,此法将永远被埋藏在这个小村中,直到它本来该出现的年代才会重现于世。
他担心不是“种痘”之法流失,而是自己的‘性’命。
周顺偶尔闭上眼睛的刹那,坐在‘床’边的郑晟甚至担心他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小师父,小师父!”外面传来秦管家的惶急的声音。
周顺睫‘毛’颤动了一下,无力的睁眼。
郑晟‘摸’了‘摸’他粗黑的头发,安慰道:“很快就好了,两天,两天后你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这几天,在周顺病情最严重的时刻,一直是他陪在这小孩的身边,给他上‘药’降烧,给他温言安慰。他能察觉到小孩的信心全都寄在自己身上。
推开房‘门’,郑晟差点被迎面跑来的秦管家撞上。
他顺手带上房‘门’,不满的问:“怎么了,这么慌张。”
“又有人染痘了,是……,”秦管家咽了一口吐沫,“……是你上过‘药’的娃。”
“老爷和大少爷都去了,刚刚起的疹子。”
“是吗?”郑晟心中大喜,“‘药’效出来了,快去看看。”
他二人来到前院时,周家大院重量级人物都在。还有两个刚刚到的人——况天和周子旺的二弟子周才德。
周子平看见郑晟,一个箭步窜过来,伸手揪住他的肩膀,怒喝道:“小和尚,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上过你‘药’的娃也染痘了。”
郑晟奋力睁开他的手掌,走到近前细看。一群人远远的看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脸上红白相间,正是天‘’初发时的丘疹的模样。
郑晟前后看了好一会,拍手欢呼:“好了,种痘成功了!”
周才平远远的骂道:“好了?好了为何还会染痘,这分明是染痘了。”昨日有个‘成’人染痘,他心里畏惧的很,不敢靠近。
“老爷,张舍,”郑晟分别向两个能决定他命运的人拱手行礼,“这个孩子脸上虽然起了丘疹,但没有发热,正是我施‘药’成功的表现,等她明日脸上丘疹退去,终生再不会染痘疮。”
他拱手动作有力,言语神态自信满满,种了这么多种子终于见到一颗发芽的了。
周子旺和张宽仁都在将信将疑。况天和周子德刚刚回到周家堡,还‘弄’不清楚什么情况,不好‘乱’说话。
周才平不依不饶追问:“如果明日她的丘疹没消发出来了,该当如何?”
郑晟摊开双手,道:“如果不成,我任凭老爷处置。”
周才平又问张宽仁:“张舍怎么说?”
张宽仁悄然改变称呼,道:“既然郑郎中这么自信,这么多天都等了,不差这一天了。”他记得郑晟曾说过他不是和尚。
周子旺微微点头,道:“那就等明天见分晓。”他指向十几步外的小‘女’孩:“把这些人都送出去,周家可不是医馆。”语气很是不善。
秦管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弯腰道:“马上就半。”
现场清冷下来,况天这才得功夫与周子旺说话:“近日来袁州各地都有痘疫发作,没想到周家堡也未能逃过去,我接到子德的消息立刻赶过来,师父过三四日就到。”
“是啊,”周子旺忧心忡忡,“我村中前后已有九个人染痘,死了三个。”
况天神情严峻,忍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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