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推着自行车走了没多远,居然会在此时此刻本该没有什么人出没的校园里,碰到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道身影,我曾经注视了整整四年。而此时此刻,他就站在几步开外的昏黄路灯下,正面色复杂地看着我的脸。
我紧紧地攥着车把,愣愣地站着,居然有些不敢上前。
何嘉言。
见到迎面而来的我,何嘉言的惊讶并不比我的少。
毕竟,这是自打他和别人在一起之后,我躲了他足足三个月之久,我们的第一次会面。
在看到我身边还有一辆自行车时,他清隽眉眼里的诧异,更是完全遮盖不住了。
我注意到他抱了一满怀的书,明白他是刚从图书馆回来——n大图书馆彻夜不闭,恐怕也就这一点,能让人稍觉欣慰了——于是我勉强挤出了一抹算得上是明媚的笑容,寒暄道:“学到这么晚?”
“嗯。”似乎是没料到我会同他说话,他的眼睛亮了亮,掩不住的惊喜。他很快很快地点了点头,脱口就问,“你这是……”
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顺口溜出撒谎的话来:“我也刚从图书馆出来,这不,正准备骑车回住的地方。”
我自认和何嘉言没什么更多的话要说了,正准备开溜,却没想到,他盯着我看了片刻之后,嘴角微微抿住,低低地说了一句:“你说谎。”
我刚刚动了动的身形,瞬间窒住,心底因为他那句嗓音低沉却又百转千回的“你说谎”而怦怦地乱跳着,却努力控制着自己,千万不要抬头去看他的脸。
我这人一向这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时,只好以沉默来应万变。比如此时此刻,我就抿紧了嘴巴,不说话,只认真扮演低眉顺眼。
果然,几分钟后,他终于不再等我解释,反倒重新起了一个新的话茬。
“我好久没见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裹着夜风,传入我的耳朵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听。他有些犹豫地说:“这几个月……你好像一直都很忙。”
他不说这句话倒还好,一提这句,我也想起了我们如今的关系早已不同往日,不由得淡了心绪,连我本来想要装出的满不在乎的姿态都懒得营造了,索性淡淡地说:“我最近一直有事,谢谢你关心。”
我前后骤然转变的态度,让他清秀的面庞瞬间微微涨红,他犹豫了几秒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些着急地说:“乔诺,关于谈嫣的那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解释……”
听他提起这些,我的心底忍不住有些涩,面上却努力淡淡一笑,开口打断他的话:“现在很晚了何大少,我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先回去了。”
擦肩而过的那一秒,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低低的一声叹息。
终归是心有芥蒂,我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有出息到留给他一个潇洒决绝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于是赶在自己失态之前,赶紧骑上车子铆足了劲猛蹬,以求尽快离开现场。
骑车回家的一路上,夜风如刀割,宽阔的马路上空旷无人,只有我这个傻子一边笑,一边控制不住地眼泪往下砸。
迟轩说,我喜欢一个人整整四年,我为了那个人,特意留在n大读研,他说对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我喜欢了足足四年的人,原本是可以和我在一起的。
就在我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他身上的那段日子,我喜欢的这个人,被和我一向敌对的女生,挖了墙脚。
我被甩了。
迟轩那么冷漠地对待我,我并不委屈,我只是懊恼,我真是蠢,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什么人,都留不了。
我真是恨死了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要找的人没找到,反倒遇见被别人抢走了的准男友。早知道会撞上这种情况,今天出门前就该查查黄历,看那上面是不是写着——不宜出行。
总之,就在这个上天屡屡与我作对的夜晚,回到家,我就瘫在了床上。
一觉睡到大清早,迷迷糊糊地被闹钟吵醒,抓过手机才发现,迟轩根本没回我短信,更枉论电话。
我咬牙切齿地穿衣洗漱,然后出门,嘴里义愤填膺地骂:“到学校别让我抓到你!”
我今天是不得不去学校。
我本科读的是汉语言文学,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中文,所以硕士索性专门研究古代文学中的唐宋部分,导师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平日里仙风道骨,对我们管教很少,于是我们这几个跟在他手下的徒弟,也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意味。
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更有闲暇和时间,去关照迟轩他们本科生的事。
迟轩读的是法律,和我们中文同属文法学院,按照学校每年的惯例,都会从本学院的研究生部选取几个较为优秀的在读研究生,作为最新一届本科生的小辅导员,以便帮助他们更快更好地适应大学的生活。
而我,就是这些小辅导员中的一个。可惜的是,我没被分到迟轩所在的那个班。
迟轩他们班的小导……是谈嫣。
谈嫣跟何嘉言一样,和我都是本科同学,而且我和谈嫣曾经住在一个宿舍。不过,所幸天可怜见,谈嫣在成功将我的准男友拐走之后,两人双双跨了专业考了法学的研,终于不用在中文研究生部碍我的眼。
而作为本科新生的小导,其实并不是那么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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