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报考哪个学校?”他问我,
“江州大学。”
“江州,这么远的地方,”他忽然微微一笑,“想离我远一点?”
不幸被他言中,我慌忙解释,“没有啦,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江州大学专业课比较简单,好考一点。”
他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但愿是我多想了,不过,假设是想离我远一点,也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厌倦了你……的样子。”
我挤出一个微笑,刚想说句故作可怜的话,他的唇就狠狠堵住了我的嘴巴……
在一个湿冷的冬日下午,我考完了最后一门课程,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考场,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了,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如此之早。天空中有絮状的冰花缓缓洒落,落到地上,却变成了点点滴滴的水珠,将地面浸渍成斑斑墨色……
临近春节的时候,戚雨打来电话,抽泣着说妈妈病重,我半夜赶过去,在医院见到病床上的妈妈时,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我和戚雨日夜守在医院,期望着她能挺过这一关,然而,初六刚过,妈妈就停止了呼吸,永远离开了我们。
她临走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能留给我们,只是用一双目光涣散的眼睛,看了看戚雨,又看了看我,视线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知道她的意思,我噙着满眼的泪水,缓缓点了点头,她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深秋的那个下午,我看望戚雨之后,沈浩送我来看她,她躺在病床上,轻轻对我说了一番话,那话里的深意,时至今日我再想起来,还是觉得刺心。那次我本来想在北京多呆几天陪陪她,可是她不肯,而她不肯的深层次原因竟然是怕我影响了沈浩和戚雨的关系,她怕沈浩依然对我有旧情未了。最后她握着我的手说:“小雨虽然从小比你胆大外向,但是她却远没有你坚强,我这病也是在熬日子了,你作为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无论怎样,以后你都要好好照顾她。”
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无声滴落,戚雨伏在妈妈胸前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她拽着她的手,不停摇晃着,断断续续地叫着“妈……妈……妈妈……你醒醒……”可她已永远不会再醒来,再醒来看一眼她最疼爱的小女儿。
护士用白布盖住了她的身子,她的脸,要将她推走,戚雨还是紧紧拽住她的手,一点放开的意思也没有,她直勾勾地看着她被白布遮起的脸,哭声也嘶哑成断续的啜泣,护士无奈地看了看我,我蹲□子,一点点把她拽着她的手掰开,“小雨,妈已经走了,别这样,让她安心地去吧!”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茫然地看着妈妈的遗体被护士推走,沈浩走过来,把她扶起来,我伸手抹掉眼角的泪,对沈浩说:“你
先带小雨回家吧,她这个样子,需要休息一下。”
“那你……”他没有再说下去,点点头,“好吧!我先把她送回家,马上回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我点点头,看着他搀扶着她慢慢走远,然后强打起精神,下楼去办理琐碎的手续……
、离殇(2)
沈浩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我正在收费处结算费用,他扶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我没有说话,这一刻之前,我一直都像一张紧绷的弓弦,心力交瘁,我在悲痛中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清醒地去做一件件的事情。现在,我真的觉得很累,我疲倦地靠在椅背上,默默看着沈浩忙碌的背影。我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是在联系殡仪馆……
次日,我和戚雨在殡仪馆捧回了妈妈的骨灰,我们决定第二天就回老家举办丧礼。沈浩先送了她回去,又送我回酒店,路上,他放慢了车速说:“先去吃个饭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不饿。”我并没有说谎,从昨天傍晚直到今天下午,我并没有感觉到一丝饥饿。
他没有再说什么,加速往酒店的方向驶去,酒店门口,我下了车向他道了声“再见”后就转身进去了。
关上房门,我坐在床上,再也抑制不住悲伤,捂住脸哭出了声,我哭了好一阵才慢慢止住了哭声,用湿毛巾擦了擦满脸的泪痕。一阵门铃响起,我打开门,却看见沈浩站在门口,他拎了一个食盒,“我给你买了一碗面,趁热吃一点,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吃饭怎么能行哪。”他边说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把筷子递给我。
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面,曾经是我和他都最爱吃的,有笋干、有鲜虾、有火腿……,红的、白的、绿的……色彩丰富,香气扑鼻……
我躺在床上,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缓均匀,过了很久,我才听见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我慢慢睁开眼,沈浩终于走了,他一定要等我睡着了才肯离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朦胧中被电话吵醒,我闭着眼睛摸到床头的手机,摸索着按下接听键,“喂……”
“睡觉了吗?怎么睡这么早?”是付名绪的声音,他现在应该带着老婆孩子正在台北探亲吧。
“是啊,这两天没睡好。”我支起了身子。
“你怎么了?哭过了?你妈妈情况不好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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