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近一个小时,项自链从里边出来,精神焕发,大奔头往后掠着,高高的额头上闪着滋润的光。这时候小胡打来电话问晚上要不要回来。项自链说是没事,叫他别玩得过了火明天没精神开车。小胡乐不可支,一声“嗳”欢欢快快地挂了电话。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半了,魏宏益虽然闲得慌,可只要项自链没吩咐就不会过来打扰。项自链越来越满意魏宏益的成熟了。打了个电话到隔壁后,项自链整整衣服,端端架子走过去开门。魏宏益轻轻地合上门后,第一句话就问项市长有啥吩咐。近半年来每次出差在外,魏宏益的节奏控制得相当好,领导有招呼马上就来到跟前,这一次也没例外。项自链应声说没事,要魏宏益随便坐坐。魏宏益给项自链倒了一杯水后,在项自链对面坐下。项自链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你觉得小胡这人怎么样?”小胡是市政府配给项自链的司机。魏宏益不太明白项自链突然这样问的原因,愣了一下回答:“小胡年纪轻,人还算能干,就是嘴巴子太松。按理说当兵出身的,懂得上下分寸,可这人太松散。”“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我放他出去?有他在我总觉得不太放心。”项自链又冒出直愣愣的一句话:“不说他了,我们出去随便吃点东西,回来有事要处理。”吃过晚饭后,魏宏益按照项自链的吩咐一双眼紧紧地盯着省委大院进进出出的车辆。直到七点半,才神神秘秘地跑到隔壁敲项自链的门。项自链明白他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点点头示意魏宏益啥都别说。两人沉默了二十分钟后,提起东西下楼去了。项自链亲自驾车。到了省委大院门号,值班警察手一伸,汽车嘎然而止。值班警察又恢复了泥塑木雕的面孔,站着一动不动。项自链走到对面的登记室签了字,回来慢慢地把车开了进去。
魏宏益坐在后排,开玩笑说:“我怎么觉得进省委大院象进监狱似的,比起我们的市委大院简直是渣子d!省里就是省里,看上去就让人敬畏。”项自链听了轻轻一笑,“你说省委大院是渣子d,渣子d能这样灯火通明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吗?人家这叫别有d天,我们这回是乡下人进城,找不到北啊!”说完车子向左一拐,进了一条偏道。说是偏道,其实更象主道,两边古木参天,时令花卉在柔和的灯光掩映下早早地占尽人间春色。高大的樟木和松柏间,一座座漂亮的别墅象珍珠一样散落在碧玉盘上,要是没有发动机的震动声,简直让人怀疑进了原始森林。项自链打心里感叹省城就是省城,宁临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家居环境,尽管别墅是一样的别墅。
车子缓缓地过了一桥石桥,桥下涓涓细流。“看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句话得倒过来,这里边的哪棵树不超过一百年两百年。别有d天别有d天,项市长这话说得好啊!古木森森流水潺潺,难怪人家说侯门深似海,红楼梦的大观园还没这风光呢!”项自链虽然认为魏宏益说得没错,可还是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魏宏益不出声了。车子停好后,项自链吩咐魏宏益看着车子,自己钻出车整了整衣角提着个包裹向流水叮当处走去。路上项自链掏出手机挂了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宏量深沉的声音。项自链不由自主地摸摸大奔头,忙介绍自己说:季主任啊!你好你好!我是宁临的项自链,张书记临终前叫我向你汇报工作,今天我特地赶到省城来向你当面汇报的,不知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啊?哦!好的好的,我就快要到你楼下了。项自链关了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季文焕的别墅沿湖而建,小溪打门前经过,汇入湖中。项自链放好手机后,深吸了一口气,顺手理理大奔头,才快步上前按门铃。一个警卫模样的年轻人开门问他姓名。项自链镇镇神通报了姓名,警卫这才松松神色拨了季主任的电话,说是宁临的项自链到了。项自链在年轻人的带领下进了门,而后脱鞋上了二楼,穿过一道拱门到了阳台,再顺着阳台的盘级梯上到三楼,才在最左边一间房门前停住脚步。敲敲门,里边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嗯。年轻人推开大半扇门,向项自链说了声请,而后顾自返身退下。项自链被这一套程序弄得心如点鼓,暗暗运了下气壮壮胆子,挺胸抬步踏进门坎。
哪家的别墅会设门坎呢?但感觉里确有一道高高的坎横着。
季文焕坐在一张沙发坐垫的老式太师椅上,案头搁着满满的文件,正在埋头处理。项自链站正后努力克制着自己说:“季主任,项自链汇报来迟了。”季文焕抬头看看项自链,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不过一刹那又恢复了常态。项自链虽然心里吃紧,一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季文焕左右,见季文焕发愣,便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季文焕指指沙发示意项自链坐下来。项自链走过去弯下腰把包裹放在上边,又站起来说:“季主任,张书记临终前一再交代王阿姨尽量不要打扰你不要惊动省里领导,所以我们就没有及时向你汇报啊!张书记一生坚守清贫,在宁临有口皆碑,可惜走得太匆忙了!”“小项你别自责了,张书记的个性我最清楚。上次在宁临视察工作,他就向我表达了这意思,我原本想过了春节再去看看他,顺便听听他对宁临工作的看法。没想到他老人家走得这么急,没过年就撒手人寰了。等我接到宁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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