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已然照进屋子,今日多云却晴朗,无风无雨。厢泉逆光侧过脸去,清秀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虽然平淡,但那笑容却透着绝顶的自信。
“犀骨做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它有条几乎看不见的切缝,要细细的把栓子抽出来,随后就能打开——那筷子里是中空的。而且里面有东西。”
乾清这下精神了。他猛地蹿起大声问道:“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厢泉笑着,只是微微活动筋骨,满不在乎道:“小东西,很奇怪,但我估计它很重要。如今被我看到……我倒还真担心青衣奇盗杀我灭口。”
厢泉这话让乾清一震,他瞪大眼睛:“那到底是——”
厢泉笑了笑,没有言语。
“好,好!”乾清咬了咬牙,踹了一脚椅子。
厢泉神色飘忽不定而避重就轻:“在那发现东西的之后,我才觉得万根犀骨是可以辨别的,但是可能性太小。工坊正在制作赝品。箭已离弦,不能收回,既然守卫措施不是万无一失的,我做好了失败的思想准备。”
乾清一挥手道:“这不是重点,你的意思是,你在筷子里发现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在哪?也就是说,那东西还在你手里对不对!”
厢泉笑着,却没说话。晨光照进了屋子,已经快到寅时开门的时候了。乾清死盯着厢泉,等着他的答案。
“东西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乾清冷笑:“好哇!你不说也就罢了。但是,青衣奇盗逃了!”
他把“逃了”两字咬的很重,吐沫都快喷到了厢泉那张发笑的臭脸上。
“犀骨丢了就丢了。只要那小物件在我手里,青衣奇盗就是败了,”厢泉的笑容是无声的,修长的手指轻轻划着桌面,“他输了。乾清,这是逆转啊。”
乾清不满道:“几日前他还在风水客栈,如今你不知道他躲在哪里!”
厢泉沉思:“非要让我想,也就只有几种可能。第一,人多之处。但是庸城城禁,人都躲在屋里。其次,就有其它的可能性了。比如夏家、庸城府衙,最有可能的是西街。”
“为什么还有我家?”
“你家权利大,不易搜查;和我走的近,不容易引起怀疑。同理,庸城府衙也是。”
“那西街呢?”
“因为傅上星。”
乾清听到傅上星的名字,心又隐隐痛了一下,也不知怎么的,厢泉脸色也不好看。
“他和青衣奇盗勾结。”厢泉不痛不痒的说。
乾清干笑两声:“怎么可能?”
厢泉叹气:“他八成是被青衣奇盗撞见正在干什么坏事,兴许是逼迫红信之时被听了墙角。之后,以某种方式被要挟了。”
“你这都是胡乱揣测,没证据。”乾清怎么也不信。
厢泉叹气:“我和傅上星的对话你也听到了,你怎么不奇怪,方千的那张烧焦的信纸怎么来的?傅上星给的。他承认了,你也听到了。可是这件事对谁有好处呢?青衣奇盗。”
“你这种联系过于牵强——”
厢泉不耐烦:“证据要多少有多少,你还不明白?我没有直指傅上星的铁证,但是小破绽却多如蝼蚁。我千防万防,还是在青衣奇盗偷窃那天倒下了,这是为什么?我接触过什么?吃的?水?都不是,我一一排除,最有可能的就是傅上星的药。”
“你可还记得我受伤那日,夜晚独自去医馆。我受了伤,他给我的药绝对有问题,”厢泉从衣袖中掏出傅上星给的药,“他次日去你家问诊的时候,还让谷雨叮嘱我涂药。涂了之后不久,我就晕了。”
说罢,把药瓶往桌上一扔。
乾清傻了眼。
厢泉冷冷道:“哼,东西都没收回去,他倒真是不想活了。你以为我真的凭他和小泽的非男女之情的关系,就能把嫌疑定到他头上?他漏洞太多了。你跟我讨论调查结果的时候,我就看到他的窗台上有鸽子停过的痕迹,还有剩余的鸽子食。他就小泽一个亲人,和谁飞鸽传书啊?我甚至还在屋里翻到了王羲之的字帖!全新,唯独方字沾了墨。你还记得那烧焦的纸条吧,你以为那是谁干的?方千自己?当然全是傅上星。”
厢泉有点激动,乾清一眼不发的看着他。他懂了,厢泉早就看出来傅上星有问题,但是迟迟不开口。
“他是个聪明冷静之人,却留下太多纰漏。最重要的是,他把我留在医馆。当我放眼望去,他的一言一行,都摆明了他是凶手。但是他不掩饰,这说明了什么?”
厢泉喝了一口茶,半天才平静下来:“一来,是他低估我。二来……我不怕找不到凶手,就怕他想不开。傅上星疏忽太多,因为他不在乎,因为他连‘活着’的想法都没有了。”
“而方千的样子,我更加于心不忍。但是我当时不了解事情的全部。我带方千去确认井里的尸体,他虽然痛苦,但是我必须这么做。一是怕尸体**,二来傅上星还不知道尸体在哪。如果还找不到碧玺,傅上星丧心病狂,会怎么样?”
乾清心里越发难受。
厢泉继续喝茶:“方千自尽,我自然心里不舒服。接下来的情况就更为复杂。我更加小心,最后却……没用。”
那“没用”二字是厢泉轻轻吐出的,轻的像是叹息。
“反正都过去了……”乾清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突然觉得厢泉煞费苦心,结果什么都没改变。
厢泉摇头:“青衣奇盗的事只是拖一拖,但终有一天会解决的,”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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