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通报给霜容的时候,宁馥正在抱厦里听程衍说着事情进展,霜容就在门外廊下,门房说的话她自然都听到了。
任氏前脚跟着蒋虚舟去了,后脚宁立昌就来了荷松园,霜容皱眉进了来:“难道这件事,四老爷也知情?”她本来就觉得宁立昌应当是并不知情的,毕竟宁馥年幼的时候,宁立昌对她还挺疼爱的,就算他们以为宁馥手里还有着乔松柏的家业,可是这样敲诈亲侄女的事,并不像是宁立昌能做得出来的。
宁馥道:“跟他说我已经歇下了,园子里说了防疫封院,你们做不了主,我就不信他还能把门敲碎了硬闯。”
她现在没有心情再应付多余的人和事,宁君洁在被绑之前,她还特地让人给她留一线生机,却没想到宁君洁还是要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那么,由蒋虚舟亲自去‘救’宁君洁,她也不必再顾着她的境地。
霜容下去了,烟珑却是悄声的跟了上,到了月门拐了弯,抱厦那边再听不到这边的动静了,她拉住了霜容。
“四奶奶这么作践我们姑娘,那我们又何必对她客气?!”
霜容一恸,她何尝不也是满肚子气又心疼宁馥,听了烟珑这话便道:“今天晚上她未必就能明哲保身。”
烟珑道:“万一呢?到时候她推个干净与她无关毫不知情,受累的也只是身边的婆子替她顶罪,就算人人心知肚明是她干的,可明面上又能拿她怎么样?!”
霜容的表情沉了下来,烟珑说的没错,就算任氏扯不清,但是真正惩治起来,哪怕是为了府上的面子,这种事也是不可能发落到任氏的头上的。
“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件事肯定是要压下来的,我们能逼着老太太老太爷去惩治任氏,不顾脸面吗?”
烟珑道:“未必就没有法子。”后而附在她的耳边,吱唔了好一会。
宁立昌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干脆坐在了荷松园门前的台阶上,好不容易门那头传来了动静,就听一个丫环叫了一声‘四老爷’,他赶忙起身站到门前,准备往里进。
霜容隔着门,朝着门缝往外递了个东西,一边轻声道:“三姑娘现在头疼谁也不想见,我们几个看在眼里也是心疼,本以为住进荷松园之后,以后再不会受些冤枉气,却没想到日子过的比以前还要艰难,隔三差五的出事,姑娘年纪又小,委实心力交瘁,难得四老爷这般关照还来探视,可姑娘现在真是没精力招待,还望四老爷体谅了。”
宁立昌顺手接过那张纸,借着微光眯眼瞧了瞧,一怔。
“这一百两是什么意思?”他诧异不已,这总不可能是谢他过来探视给的礼钱。
霜容道:“前些日子四奶奶过来,体谅我们姑娘不容易,非要塞一百两给她,我们姑娘当时推脱不过,事后也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四老爷来了,这一百两总算能还到正主的手里了,这份心意我们姑娘记着的,但是这一百两却是断断不能收了。”
宁立昌头一炸。
一百两?
一百两!
他当时为了与乔有恒往来亲密些,特地让任氏给宁馥五百两的!
这不仅仅是什么送礼钱,这还是为了让宁馥记着他的好,到时也好心甘情愿的将乔松柏的产业交出手来!
这些日子,乔有恒如同一刀切一般再不与他往来了,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宁立亭夫妇开始有动作,他才知道自己的算盘彻底落空了。
他还一直觉得,到底宁立亭和乔家还是有些姻亲关系之故,是以心情差归差,在府里丢人归丢人,却也没有说气到什么程度。
虽然心里也纳闷,以乔家的态度对宁立亭是没什么亲情可言的,为什么在这事上竟站到了宁立亭的身边,但是现在拿着一百两,他终于豁然开朗了。
前一阵子宁馥好像还登了侯府的门。
能在乔家说得上话的,不是宁立亭,也不是陈佩青,而是宁馥啊!
宁馥握着乔松柏的产业,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这区区一百两?正因为如此,他才让任氏先送上五百两银子,然后再慢慢的往宁馥这边有事没事添补些,到时宁馥确定就算没了乔松柏的产业也能换来他们四房的扶助和庇护,再加上他在宁馥幼时对她关爱有加的情面上,宁馥未必就会帮她那个对她不管不顾的亲爹。
他震在当场半晌动弹不得。
他没想到,自己不是输在宁立亭夫妇与乔家的关系上,他是输在自己妻子从中抽钱上!
这一抽,竟然就从五百两里抽了四百两!
外面久久没有声音,烟珑隔着门缝往外看,捂着嘴忍笑冲着霜容连连点头。
霜容冲着门外唤:“四老爷?”
宁立昌没说话,而是踉跄的连退数步,差点没从台阶上滚下去。
他仰头看了看荷松园的门匾,紧咬着唇,一百两的银票在他手里快要揉碎了。
然后脚下突然发力,如同无地自容一般再也不想在此地多留一刻,低头跑了。
他走后没多一会,程衍就趁着人少溜出了西大门,府门处往门房的门上敲了一记石子,门房几人自是出来查看巡视一番,府里的护院都出去了,这个时候他们自是得仔细看守,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清楚的当口,萧翊在远处墙根故意发出声响跑了进来,几个门房立即提着灯笼追去,这边才一空,程衍立即拿根细线绑上门栓,出了门去后在外面将细线一拽,门又栓上了。
天越来越黑,虽然天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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