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会日是1910年12月31日,次日便到了1911年。
元旦是法定假日。上午,帝京例行举办新年阅兵。虽比不上逢五逢十的大型国庆阅兵,京城百姓还是携家带口来到承天门广场观看步兵、骑兵的整齐方阵及各行各业的花车游行,图个喜庆。
皇帝带着一干内阁大臣和贵族元老在城楼上现身,检阅士卒,臣民们在下方激动地高喊吾皇万岁、帝国万岁!
东方瑟没去凑热闹,早早来到香山栖月崖。山庄管家来福好茶好饭地招待了他。
直至傍晚,他才等到柳思元归来。
世子引东方瑟入书屋,分宾主落座。两人谈风月谈文学,甚是得趣。
东方瑟没有绕圈子,开诚布公地将煤矿消息奉上,博得了世子极大好感。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提起了华解众恳求赦免一事。
很可惜,唯有这件事,两人无法达成共识。
无论吴锐还是晋桐,都把赦免想得太简单。毁坏太祖雕像虽然只是华解少数几人所为,就连法院判决都认定其他人是被蒙蔽的,但贵族、官员、百姓谁都不会认真去看判决,更不会把内心的天枰偏向他们。
“观感”二字,看似渺茫,实则是人心所向,万难违逆。
普通人只知道那帮乱臣贼子对挽救民族危亡的太祖不敬。
对太祖不敬还能是好人?肯定坏的不能再坏了!
世子一听话头,便大摇其头。
东方瑟极力解释,“我当然知道翻案不可能,但他们这次诚心奉献煤矿,足见悔过之心,一番拳拳之意日月可鉴,唯求不要终老于荒野!”
柳思元仍是摇头。他虽纨绔,大是大非却拎得清。
“te赦名单是皇帝本人拟定,以我家跟皇室的关系,施加影响,吹吹风并非难事,若是一般人,这事儿我就给你办了!但是——”
柳思元略一踌躇,“这么说罢!在三大案的社会影响彻底消退前,徐国公不可能表态。华解余众上报煤矿消息确实有心,我也很感激,但一个煤矿不值得柳家冒这么大风险!”
东方瑟嘴里泛起一阵苦涩,“可是……”
世子摆了摆手,示意他莫再多言,“——如果煤矿的存在确定,荒原变成矿区,就会有移民,有工人,修道路、建工厂。为了满足这些人的衣食住行、生活需要,矿区很快会变成城镇。还有很大可能,再建个监狱……”。
东方瑟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早就听说过承包监狱是兴辽集团的拿手好戏——开监狱煤矿,拿犯人当免费劳动力……但这些,跟流放者有什么关系?
柳思元自信道:“等到这些建起来,荒原就成了兴辽的地盘。为了表示对华解的感谢,让流放者担任矿场、监狱或者小镇的管理职务也未尝不可。
如此一来,除了不能离开矿区城镇,他们跟公司的普通雇员没什么差别。是否赦免,还重要么?”
东方瑟知道,对方没有说谎。徐国公世子在兴辽集团的地盘上给予流放者优待根本不值一提。看在他进步党骨干的面子上,兑现并非没有可能。但林茜他们追求的不是优待,是离开那个鬼地方啊!
可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点头赞同,“……您说的有些道理。”
“何止有些道理,简直太有道理了!”柳思元双手撑着书桌站了起来,身体前倾,脸庞靠近东方瑟,眼睛注视着他,嘴上大开空头支票,“赦免——现在不可能,以后却未必,如果形势发生变化,或者他们再立新功,机会还是很大的!”
东方瑟明知对方在玩望梅止渴的把戏,也没法拆穿。他还想混进文研音乐集团,窃取广播技术呢。
“您说的是!”他强忍着不在面上显露出不悦,主动揭过敏感话题,请世子安坐,讨论起文艺娱乐。
东方瑟提出将自家旗下东方唱片并入文研音乐集团的设想,柳世子考虑到对方掌握着一批名气不小的签约歌手和质量上佳的歌曲版权,表示原则性赞同。至于具体的合并谈判、股权置换,还要他们各自派出手下经理人详细协商。
天色渐晚,两人在山庄共进晚餐。
柳思元喝了一点酒,口风松了几分,主动提起《荒野集》的作者晋桐,对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无辜卷入三大案表示了同情。
世子随口道:“其实他罪名较轻,跟那些大同党不一样,完全可以搞个保外就医,到流放地附近县城里生活嘛,何必在荒原上苦捱!”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被东方瑟抓住了小尾巴,“世子,这可是您说的!北荒是兴辽公司的根据地,晋桐保外就医之事,就拜托您了!”
“好你个滑头!”柳思元用食指虚点了对方几下,“……也罢,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我就帮你一回!”
东方瑟把脸一板,义正辞严到:“世子哪里是帮我,分明是为国惜才!”
这句马屁力道正好,世子笑道,“你啊,你啊!”
晚饭后,山庄管家亲自送客人下山。东方瑟感觉轻松了一些,在山路哼了几句歌。
虽然没帮华解求来赦免,至少能让晋桐少受些罪。
最遗憾的还是林茜——想要重逢,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一念及此,他的心情又不免沉痛起来。
在山脚跟管家来福告别,东方瑟坐上自家轿车,没有回家,却叫司机载他到承天门兜一圈。
大齐定都后,对北京进行了一系列的城市改造,大工程包括下水道疏浚拓宽、打通长安街、正阳门拆迁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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