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镇子虽然不大,客栈也小,但是它的沐浴设施那却是远近闻名的。只因这客栈的老板格外有心,他知道来他这小店投宿的无论是要进山出山,总之一路风尘是免不了的,故此店中不但常备热水,更出人意表的开设了一间澡堂。为给客人舒缓解乏,澡堂内还配置了数位技能娴熟的老师傅替人按摩捶背。一次收费十文。当然,司马蝶身为女儿身,自然是享受不到这番待遇了。不过不需她要求,在她用饭的当口,店小二已经自动自觉的拎了两大桶热水放置在她的房间,供她洗浴。费用全免,算是住店附赠。
疲累一天的人,得以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那简直是极致的享受。司马蝶在浴桶中泡到水温渐凉,才舍得起身,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终于觉得人生不过如此。再也没有比这更美满的事了。
“咚咚咚”。门上传来三声叩击。紧接着便听司马剑的声音在外面唤道:“妹妹在么?”
“门没闩,哥哥进来就是。”适才店小二上来收拾洗澡水,临了闭门而去。司马蝶浑身疲惫,倚在床头就不想动弹。又猜想兄长可能过来找自己说话,便懒得多此一举。自然,她此番行为又得了司马剑狠狠的一通说教,言道此时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客栈又是杂乱之所,她一个女儿家,实不该如此马虎大意……司马蝶一阵好哄,才总算是将这个唠叨哥给安抚下来。
此时司马蝶穿了一件淡黄的衫子,懒洋洋的斜靠在床头。刚刚沐浴过的肌肤雪白。一张小脸红扑扑,水嫩嫩,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就连司马剑这个哥哥,见到都禁不住晃了晃神。暗道不知有多少男子,将来会为自己这个妹妹心碎。
“哥哥找我何事?”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住得惯住不惯。”其实司马蝶从小就是个满山乱跑的野姑娘,身子哪有那般娇弱?何况,从村中出来到达此地,也走了三天两夜,这两晚,可都是在外餐风露宿的。她也没叫过一声辛苦。只是司马剑自幼就疼爱妹子,总是害怕她受到委屈。司马蝶为此常常嘲笑他不是自己哥哥,乃是自己第二个亲娘。
司马蝶微笑道:“这客栈的房间可比我自己的房间还大,床铺比我自己的床还柔软,想要什么只需要张嘴吩咐一声,店小二就会送来。我有什么住不惯?”
司马剑“呵呵”一笑。知道这是妹妹又在取笑他操心过度。但看她说话的时候,小手不自觉的轻轻捶着双腿,他目光中还是闪过一丝心疼。柔声道:“今天骑马可累坏了吧。你放心,这镇上有车马行,回头我就去给你租辆马车,到时候你在车里安心修养,就不用再在马上颠簸了。”
其实司马剑有这个念头虽然本意是怕她劳累,但此时这个理由已经并不是位居第一的考量了。尤其是在半道上遇到那队骑兵,司马蝶被吹落面纱开始,他便觉得,弄辆马车那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毕竟藏在车中,她的样貌就更不易为人窥见。唯有如此,他们招惹麻烦的几率才更小,更安全。
如今这世道格外混乱。他司马剑只是一介小小的商贾,是护不住妹妹的。如若今天路遇的那群骑士见到妹子的相貌之后,一旦稍起歹念……他只稍微想想,都觉得浑身毛孔不寒而栗。在那身骑白马的骑士回头的那一瞬间,只司马剑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已是全然静止。直到那人驰去,才回过劲来。事实上,他兄妹二人的命运,当时也只在那人的一个转念之间而已。
起初司马剑拿面纱给妹妹,便是顾虑路上不太太平。可在遇到那群骑士之后,他才惊觉,自己的考量委实不够。大大的不够!他甚至觉得,自己将妹妹从村里草率的带出来,究竟是对是错?然而不论如何,路都走到这里,开弓已是没有回头箭,上马也是没有回头路。只求将妹妹安安稳稳的护送到家则可,否则,稍有万一,只怕他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哥哥,今天在路上遇到那群人的时候,我们为何要下马相避?”在司马蝶看来,这一行为好生奇怪:对面来的本就是气势汹汹的兵马,如若对方没有歹意还好说,可要是对方来者不善,他们下了马,岂不连转身奔逃的机会都没有?从他们下马的那一刻,他们的命岂不已经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虽然从双方的差距看来,就算他们骑马,也未见得跑得过人家的战马。但是聊总比无好。在危机之际,四条腿的总比两条腿的跑得快些。
只此一事便已见得,兄长虽是商人,虽然衣着看着光鲜,钱财也还算富裕,但是论起地位,却也与蝼蚁相差仿佛。
司马剑心中苦笑。暗道妹妹果然是慧眼如炬。但是大争之世,人命本来就贱如草芥,没有谁是可以避免。你说一般的平民命不由己,但他们遇见危险多少还能趋避一二;你说他们商人能挣几分钱财,但是要想求财,就免不了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所谓约定俗成的规矩,那也只是一纸空谈,人家不守便不守了,你能怎的?然而,你要说那些大则割据一方,小则占山为王的势力就能逍遥快活,恣意恩仇了,又可知这片土地如此广博,每天都有不同的势力兴起或者消亡,吞并或者打杀。数百年的兴衰下来,死在刀剑之下的反而高于任人鱼肉的百倍千倍,千倍万倍?……总而言之,世道如此。能活着,便已是极大的幸福了。
司马蝶瞥见自己衣服的衣摆上有个褶子,伸手默默抚平,一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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