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沉络在处理政事,满室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秋蝉在沥沥的嘶叫。御帐里只有他们二人,靠着帘子口的薄薄八团云纹帷幕一动不动,内里碧色缭绫裁做的荷叶薄而半透,在红色樱花木地板上投出婉转的影子,银丝线绣的荷叶纹理粼光微微闪烁,被阳光照出了金色。
八月的微风有些温热,帘子和窗已经卷上打开,帐内零落燃着几支大蜡,光线黯淡虚弱,薄兰釉扁尊仿佛盛开的花朵一样付张,盛满了新接的雨水,一小朵一小朵的巴掌睡莲长得密实精神,幽幽绿绿不发出声息。
他优美的身形逆着光,从薄薄绡衣将将透出来轮廓,一洒青丝半遮面,斜挽着细细的龙形白玉簪上缀着颗血色玛瑙珠,看上去像是白雪间的红梅般艳丽夺目,珠子圆润清凉,绕在那上头的乌墨青丝看起来柔顺细腻的让人恨不得贴上去摸两把。
江采衣默完了字还要罚站,可是被他陪出了午睡的习惯,大中午的要罚站还真有点适应不良。午后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才站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脑袋迷成了浆糊,浑身发软,眼皮子重如千斤。尽管手心还有点辣辣的小疼,还是忍不住想靠在旁边的壁龛上睡一会儿。
眼睛才耷拉下去,就听到一个华丽冰凉的声音冷冷的,“站直了,还想再挨一尺子么?”
江采衣仿佛兜头泼了一冷水,连忙重新站直吐吐舌头。前面沉络头都没回……敢情他背后也长了眼睛不成?
困的时候不能睡觉真是最大的折磨,身体软的站都站不稳,采衣刚用手扶了扶身边金银跪兽的头,手心被戒尺打过的地方就压的一阵刺痛,疼的她赶紧缩回手,发出了“嘶”的小小痛叫。
可惜处理政务的皇帝陛下并没有回头,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一直僵持到下午,采衣瞌睡的那个点都过去了,沉络才彻底处理完了政事,命周福全进来把所有折子收下去分发完毕,这才回过身来去看她。
周福全大气也不敢出,速速卷好折子倒退出帐子,外头人都离得远远的,没人听得到皇帝和宸妃在说什么。
丫头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站着,手心有丝红肿,沉络看了,美眸微微一弯,语气轻柔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手还疼么,来,朕看看。”
命人端了铜盆进来,让她把双手浸在里面,浸了半天,才用鹅翎沾了药膏,亲手给她细细涂在手上。
沉络将药膏点在她手心,用鹅毛点点晕开。柔软的鹅毛比棉花还轻柔舒服,药膏里含着薄荷,一下子就舒缓了辣辣的感觉。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柔软的像是个初生小鸽子,多用半分力都舍不得。
“好点了吧?”
……方才疼的时候都不问,现在才想起来问。
心里七拐八弯的委屈起来,采衣眨眨眼睛,泪珠子顿时就滴答了下来。
沉络又好气又好笑,“方才不哭,怎么现在倒哭上了。”
……废话!方才你背对着我,我哭给谁看啊!
越想越伤心,各种委屈上头,小小的呜咽顿时又凄凉了好几分,连沉络伸出手臂要抱她都一扭身子躲远,哭得越发专心了。看上去就像个跟主人闹别扭、抽抽搭搭的小狮子,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软软爪子捂在眼睛上,摆明了就是求哄求顺毛。
沉络微微扶着额头,眼睛里的纵容和溺爱实在是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伸手将缩在角落里的丫头牢牢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低下头轻轻笑着用鼻尖磨蹭她的发顶。
这边一温柔下来,那边就更来劲,采衣越发多用了三分力气哭,脑袋蹭在他颈子和锁骨交接的地方,湿漉漉的一片闷闷低泣,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长安,”他轻声念着她的封号,指尖在她耳侧的黑发里缓缓轻柔梳理,“还跟朕闹别扭?你想想,朕为何要封你为长安?世间最锦绣得意之事,莫过于长平久安。朕只盼你做到这一件事,只要你做到这一件事。”
“而你,却拿朕最在意的事去冒险,朕如何能不罚你,如何能不生气。”
他语调平淡,采衣却觉得酸楚感觉霎时从四肢百骸涌上眼眶,她咬着嘴仰起头来,隔着蒙蒙的一层水雾望向他微挑的桃花凤眸。
沉络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脊,怀里的姑娘轻轻颤了颤,往他手臂间更埋得深了一些。
“朕知道你和晋候积怨已久,可你只知道自己胡闹,却没有问过朕愿不愿意自己的妻子涉险?”
“我错了,陛下,我错了……”采衣伸出手去紧紧抱住沉络的颈子,热滚滚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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