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过的贫苦,是老太太一手含辛茹苦拉扯大的,闫大人是皇上的心头重臣,老太太亦算是北周的功臣,今日本宫做主,还请老太太坐在上三首。”
命妇贵女们都服了。这宸妃娘娘做人做事,真个有贤後的丰采。孝敬长者,尊卑分明,却又懂得适当抬举皇帝心腹爱臣的母亲,话都往人心头说,事儿都往人心口熨帖,难怪皇上喜欢她呢。
自然,有机灵点儿的,也已经反应出来……啧啧,宸妃娘娘怕是和娘家关系不好,明摆著在打压江家呢。
闫老太太是个破落贵族出身,祖上不知烧了哪门子高香才得来闫子航这麽出息的一个儿孙,往日在帝都她就是个小透明,哪里能料到今日会被宸妃娘娘这麽抬举?老太太一下子眼眶都泪湿了,深深下拜,“臣妇早就听说娘娘深得陛下龙眷,果然是一等一俊俏懂事的人物。”
闫老太太真是怎麽看江采衣怎麽顺眼,“臣妇听说宸妃娘娘是晋候府的嫡长女,今日民妇还是第一次见到娘娘凤颜。可惜,娘娘出阁前从来不参加帝都的宴会,否则,臣妇也能有幸早些认识娘娘。”
江采衣以前从来不在帝都各种宴会上露面,因此见过她的人真不多。别说闫老太太了,其他帝都的贵女命妇们也是在今日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宠冠後宫的宸妃呢。
江采衣笑道,“本宫以前多是呆在家里,奉父母之命学些针线罢了,资质粗陋,哪里敢去各家府上宴会叨扰?”
这话说出口,众人看向宋依颜的眼神儿纷纷有些鄙夷。
在座的,都是内宅里浸淫了一辈子的千年狐狸,许多话一听梢儿就能猜出来个八九分。江家内宅的事儿大家虽然不清楚,可是宸妃自幼失母,宋依颜从妾扶正当了江采衣继母的事,却是人人知道。
啧啧,到底是妾出身的後娘,对前嫡女怎麽会好呢?!後娘恶毒啊,竟然仗著自己主母的身份把宸妃娘娘关在家里,不让她交际!
宋依颜在帝都一向活跃,各种春游饮宴都少不了她,谁家开宴她都恨不得使出分身术来,带著江采茗来抛头露面,为的不就是让女儿在各个公侯夫人面前儿搏个脸熟,日後议门好亲事吗?她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打算的如此精细,却将非亲生的嫡长女给锁在家里,真让人瞧不上眼!
仁嘉郡王妃这下子把求娶江采茗的心思全收了,冷冷的瞟了一眼宋依颜就坐下,连带著左都御史几家曾对江采茗有意的也都沈了脸,恨不得离宋依颜远远的。
众人各自落座,宋依颜只得灰溜溜的坐到最後的座位上去。
江采茗气的恨不能替母亲出头,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哪儿有那个本事?只得委顿下身,瘫坐在原地。
掌事女官这会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唉!原本想要讨好宸妃,结果却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她恨不得现在就把江采茗从左上首的位子上拽下来,可惜,左边的贵女们已经纷纷坐好了,这会儿也不能明晃晃的上去把人揪走吧?
暗暗恨了一会儿,掌事女官只得命人上舞乐,传宴席。
三个拍掌之後,赏丝竹罗衣舞纷飞,水绣齐针美。教坊舞女们脚系银铃腾跃折腰,手腕上琵琶飒飒,玉笛婉转。舞女们的霓裳如同香软的绸缎流波在宽旷的帐中起舞,瓦如翬斯飞,雕琉璃,迎风吹。
各州各地的名菜汇聚一堂,仿佛流水一般端上来。传菜的、把盏的,笑眉斜飞,帐中的气氛很快活泼了起来。
江采衣温柔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时不时跟老太妃等人寒暄笑语。
嘉宁命人摘了许多宫中的瓜果,摆在水盘里依次赏给各位命妇贵女。
蓝釉兽面纹螭耳盘,蓝的仿佛天空融化在宫女们白嫩的指尖,各种色泽鲜豔的瓜果堆在中央,愈发鲜妍娇嫩。果子都用冰水湃过,带著水珠,茎子湿绿,显然是刚刚采下,极为新鲜。
初秋天气燥热,一盘凉津津的果子实在让人胃口大开,老太妃欣喜的感叹,“谢娘娘赏赐。哎哟,这瓜果可真新鲜,臣妇也吃过不少好东西,只是这麽新鲜的果子还是头一遭见呢!”
在座的都是北周贵族,什麽珍馐佳肴没有吃过?然而,的确很少有人能吃到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瓜果。平时,贵族们的家里虽然都有冰库,也有从外州京郊加急运送来的果子,但是经过路途颠簸和储存,总是失了这样鲜灵灵的口感。
仁嘉郡王妃接口笑道,“老太太,咱们哪有那个福分呢?宸妃娘娘的果子可是从宫里现摘下来的,皇上为了娘娘,特地把太液池边的花园子都改成了果园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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