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乃黄河渡。
水流风急,可堪称天险。
河面宽阔,水汽氤氲,一眼横望过去,竟然看不到对岸。
这天上午,有青衫剑客,戴了顶竹制斗笠,在渡口南岸这边站着,似乎是在等船。
不多时,在水那边居然出现了一叶小舟。那小舟晃晃荡荡,过了很久才悠悠靠到岸边。
舟上是一个面显老态的渔夫,见了来人,笑着用黄河岸边方言问道:“官人可是要渡河?”
那剑客右手拢了一下自己的配剑,拱手示意。
待他上了船后,河风突然一阵鼓荡,呼呼作响,他那头上斗笠戴得不稳,竟然被吹下了水去。
河水很急,那斗笠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已经漂得远了。
站在船头的老摆渡人笑了笑,手中浆左边一撑右边一撑,那舟船骤然加速。
也是一转眼,那斗笠就被他伸手捞在手中,湿漉漉的,滴着水,递给了过客。
他另一只手还带着浆在水中搅了搅,舟船便停在了水中。
剑客接过了斗笠,叹一声:“老丈,你这一手船……当真了得。”
那老者微微一笑,边摇浆边说道:“这不过是些偏门小道而已……我看官人行色匆匆,可是要赶紧些过河?”
那剑客点点头,手掌抹了抹斗笠下缘,然后戴上自己头顶,重新把斗笠的系带系好。
那斗笠在他手中,居然以肉眼可查的速度被蒸干。
老者浑黄的眼珠微不可察地缩了缩,然后手上加快了速度。
这次过河的小舟,快得犹如满弓直箭。
————
同样是这天下午,天气阴沉得像是要下雨,水面比起上午,浪大了很多。
渡船摆在北岸,摆渡人披上了蓑衣。
天色越来越暗,他把船系在岸边,钻进了船舱。
在这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闷雷般的长吼:
“有人……过渡——”
那声音似乎是从对岸那边传来的,但是人声怎么可能传这么远?渡者摇了摇头,估计自己是听错了。
但是马上那声音又来了!
这次更加清楚,可以确认不是幻听,于是摆渡人只好叹口气,解开缆绳,撑浆向对岸划去。
浪太过激烈,即使是老人的水性,也不怎么快得起来。
似乎是因为刚刚传来了的声音太大,天上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也只能冒着雨过河了。勉勉强强地,划到了大河中央的时候,老人看到了让他诧异的一幕,不由得手上动作一停!
有淡紫长衫、腰间佩剑的轻盈女子踏水而行,迎面而来!
那女子见了渡者,轻哼一声,开口说道:“这河原来是有渡船的……但是本姑奶奶现在不稀罕了!”
这样看来,她的刁蛮脾气一展无遗。
渡者尴尬地把船停在河中央,看着这姑娘迈开长腿踏浪远去。
这时雨下得大了,摆渡人的蓑衣一下子就被淋湿了,然而他转首看去,离得远了,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姑娘身周两寸之内,居然没有雨丝!
就像是传说中的那观音菩萨,身周有着一圈佛光一般,让人一见就心生畏惧。
那女子提着裙子,踏着水,过完了整个黄河。
她轻飘飘地走了,就像她轻飘飘地来。
除了那声“姑奶奶”的娇叱,天地间除了雨丝,竟然没什么能够证明她曾经来过!
就算是雨丝,也不能在她身边留痕!
摆渡老者,苦笑一声,现在船已经在河中心了,还是只能无奈地把渡船向南岸移去。
看来,这次从南往北的,武侠去处无数。
————
刚到南岸,摆渡人又是一愣。
他今天发愣的次数太多了。
这次正好有人走到了他的船上。
一般来说,这个天气,一般人都不会想要去渡河,既然是要渡河的,那基本上都是十分赶紧,不得不行的匆匆过客。
这位过客,比较从容。
他手中什么都没有拿。雨水扯成丝线,在河风拨弄下就这么倾斜下来,打在他的脸上身上衣上肩上,但是他怡然不惧,脸上没有丝毫的难受。
脸上甚至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位官人,可是要渡河?”摆渡人试探着问道,不过他对每个站在岸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只是看清楚这位面相时,神色有轻微的变化。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在下姓韩,正是要渡河。”
他上了船后,仰头看了看恶风骤雨,轻叹一声:“这么大的雨,倒是辛苦你了。”
老者笑笑,说道:“在下专门等这条线已经等了快九年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能够派上大用。”
“君之大用,就不必谦虚了。”韩姓男子道:“看您这每天日晒雨淋的,估摸着这渡口也守了二十来年吧?”
摆渡人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实不相瞒,我才三十三,但是漂在水上已经有二十九年了。”
三十三岁!老者的面相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六七岁,就是说他有五十来岁也不算夸张!
年轻的老者说:“韩大人严言重了。恶风、恶雨、恶人、恶鱼、恶命运、恶时节、恶习俗、恶局势、恶天下,样样催人老啊!”
他此话一出,韩姓男子便精神一振,说道:“前辈每日在此摆渡,所说的前几恶可以理解,但是这恶习俗恶局势恶天下,又是从何处听说见闻呢?”
渡者道:“哈哈,您还是蒙在鼓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笑,让韩姓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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