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谢辉整个人都要瘫倒,他努力镇定心神,扶着长椅,一节节地起身,腿软,手抖,但他还是勇敢地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罗隐。〈〉〕〕
那个年轻的探长,正迎着清澈的阳光走过来。他鼻梁高挺身板也挺拔,一身裁剪得体的灰色猎装衬他得神采奕奕。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出身名门,能凭着自己的爱好做事,凭什么他就能这样高傲地面对我!
谢斌低头看看自己跪出褶皱的裤子,抽抽巴巴咸菜干一样挂在身上的衬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个警察什么都知道了。
罗隐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合谋诈骗保险金,同时你还协助他人自杀,两项罪名加一起,能判你好几年。
不是诈骗和自杀,我是杀人凶手,是谋杀。谢斌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决定勇敢面对这一切,不能功亏一篑,马上,只要再等三天,就能拿到保险金,阿大就能手术了。
你竟然要承认是自己杀人?苏三本来看着谢斌面如土灰,心里其实还是有点难受的,那个瘦弱的小男孩看来太可怜了。她没想到,都到这个程度,他竟然还要自认杀人。
是,人是我杀的,我嫉妒他!嫉妒他比我强,比我出名,一山不容二虎。所以我偷走他手里的刀片,想让他丧命在巨斧之下。
罗隐冷笑:你当我们警察傻瓜还是当保险公司傻瓜?
我命都不要了,还怕你威胁?我去自前就联系记者,揭你们警察局息事宁人,让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我就是那个罪犯,我是自啊,我就不信,这年头杀人犯去自都没人要!
谢斌的话其实也是给自己打气,说完这几句,他整个人的精神都跟着振奋起来。
从苏三的角度看过去,他一下子有了点意气风的样子,和方才的颓唐痛苦判若两人。
你以为我会没有办法?谢辉,我从不利用自己的身份家庭去做一些事,但如果有人真的想挑衅我,你不妨试试。
罗隐长腿一迈坐到长椅上,伸长胳膊往椅背上一靠:不错,这地方晒晒太阳蛮好。
听到罗隐这么说,谢斌像个被戳了一针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刚刚鼓起的气势彻底消失。
他双目红肿,声音嘶哑,苦苦哀求道:罗探长,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这个小人物计较,只要你高抬贵手,让我们拿到保险金,阿大就有救了。他只有十岁,心脏有问题,需要开刀的,拿不到钱就没命了呀。一个十岁的孩子,每天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大声说话,有气无力地躺着等着死亡,探长先生,求求你慈悲吧。
他说着身子又要软,罗隐看着他说:你是个男人,膝盖不要那么软。
谢斌濒临崩溃,听到这话所有的羞辱痛苦忍耐都到了临界点,他疯了一样大笑着:我膝盖软?我也想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做人,我也想,可是没用,没有钱,阿大就得死,我不想哥哥就这样白白的死去,他只是将命续给阿大而已啊,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知道什么?你们能穿着好衣服住好房子,每天挺直腰板,看着别人对你们阿谀奉承卑躬屈膝,我们!我们这些人
他愤怒地指着周围:那些病人,那些和阿大住在一起的贫困人,别人能怎么活下去?如果磕头可以救阿大,我现在就能去街上给每一个路过的人磕头去,磕死都没问题。
哥哥?叶向南是你的哥哥?苏三惊讶道。
对!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我们的生母是那个富商家的丫鬟,生下哥哥被赶了出去,这就是你们这些富人做的事!简直丧尽天良!
苏三默默地听着,看向谢斌的目光很是复杂。
她苦过,很苦很苦,一个人在冰冷的尘世挣扎,她知道饿肚子的滋味,知道被人欺侮被人冷眼甚至被人视作尘埃踩在脚下的滋味。看着万念俱灰又愤怒无比的谢斌,苏三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急忙低下头转过身去,偷偷伸手擦掉眼泪,然后哑着嗓子问罗隐:怎么办?你想抓他吗?
罗隐看看她,面无表情地说:如果那笔保险金已经付给了,他就涉嫌诈骗,不过目前情况看,那笔钱还没有到,以后也不会到了。
听到这话,谢斌猛地一震:你说保险金不会有了?你通知了保险公司?
他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那一刻,苏三明白了什么叫目呲欲裂。
因为就在刚刚,政府的经济调查委员会刚刚将那家公司摘牌,那家公司内部财务问题严重,入不敷出,上个月为了摆脱窘境推出意外险吸引大量顾客,叶向南就是上当的一个,可是他们根本付不出一分钱,账面亏空,不会有保险金了。
我不信!
谢斌挥舞着拳头,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我不信,你在骗我!
这是我的内部消息,不过很快,明天这个消息就会正式由政府经济调查委员会向市民宣布,呶,你不还快点去银河保险公司,也许还能采访到小鸟两三只给你点内部消息,明天爆个大新闻你就风光了。
这是个诱人的消息!可是苏三看看激动的谢斌又看看罗隐,苏三有点担心自己离开这两个人会一不可收拾。
去吧,还不信我?对付这个疯子,我连小手指都不会动一下。罗隐打个响指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我难得徇私一次,你都不抓住这个机会。
苏三这才用力点下头,拎起自己的公文包,想了想,又掏出一点钱递给谢辉:我答应带小囡去吃生煎和蟹粉包子,现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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