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仙姑留步,要是那徐氏今晚再行凶当如何是好?”
侍灯嗔怪地白他一眼,伸出细白如葱的手指点向他脑门:“你这呆子,若今晚徐氏心怀杀意,你早被她剁了扒皮剔骨。你且放宽心,我在她身上种下了火种,可随时掌握她的行踪。”
方进这才稍稍安下心,谢过侍灯相助,恭敬将她送出去,又按着她的意思将香囊分别放在方母与自己枕下,自是一夜无话。
再说西月阁那边,侍灯匆忙回到西月阁后便站在阁外等候,不多时深巷里传来马蹄踏落之声,一辆马车匆忙行来,从阁中走出两排侍婢手执宫灯相迎,侍灯从马车里扶下青黛,宫灯些微晃动间,映照出一张疲惫的脸。
“阁主,姜汤。”侍灯为青黛换好干净的衣裳,又将盛着姜汤的碗捧到她面前。青黛摇头,闭上眼靠在美人榻上。她眼下有一圈浓重的阴影,已是倦极。侍灯将安神香给她燃起,担忧地望着她。
这些日子里,青黛为聂江寒陷入地下雪城的幻境一事担忧奔波了不知多久,几乎没有能安心歇息的时候。她此时的闭目养神,也不知能否养足一炷香的光景。
一名侍婢手里捧着卷书册站在门外往里瞧,侍灯看见她,走出房门同她低声耳语:“这是何物?”
侍婢将书册捧到侍灯面前供她翻阅:“姐姐,这是阁主吩咐在书房里找到的,二十年前范思腾一案,就记在这本册子里。”
侍灯粗略翻阅几页。这本书册是妖界的记载,与人间的自然不同。人间范思腾一案二十年未破,成了悬案,而这上面记着当年杀死范思腾的是妖而非人。
那妖名为剔骨妖,嗜血成性,喜爱将人血肉剔去保留骨头存起来。当年它在锦凉城中时,遇见趁着打更与一女子私会的范思腾,凶性大发,杀死范思腾后却不知为何只将他血肉抓烂,数月之后才再度行凶,将一家夫妇扒皮剔骨,藏于门前槐树中,后被西月阁发现死于那株槐树下。
上边所说侍灯都烂熟于心,在她看来都是些老生常谈,没什么新鲜的话,总算看到一行她没记得的,细细琢磨一番,从侍婢手里接过册子捧到青黛面前,轻声道:“阁主,这里写着个有趣的事。”
青黛睁开眼,支起身子翻看。
这上面记载的范思腾之事并无特别,特别之处在于那剔骨妖之死,书册上记载,在剔骨妖死去的地方发现大量属于凡人的血肉,但并未寻到新的尸首。
侍灯指着这行小字同青黛道:“阁主,我已确认过,这些日子在锦凉城中行凶的确是剔骨妖,是当年范思腾之妻徐氏。”
青黛揉了揉额角,颇为头痛:“当初那只剔骨妖的尸首我去看过,没有生还的可能。凡人不会轻易成妖,成妖者皆经受过莫大痛苦,何况徐氏当年体弱多病,失去过多血肉之后再以凡人之身杀死剔骨妖取而代之更是难于登天,这事有古怪。”她合上书册,疲惫地闭上眼:“将徐氏盯紧些,若她管不住凶性,你便帮她管。”
侍灯应下,见青黛闭上眼,便灭了烛火悄然退出房间。
自打徐氏操纵人皮偶同方进见过一面之后,接连几日锦凉城中风平浪静,无人惨死。倒是那李昌与吴氏死后爆出不少他夫妻二人的丑事。
那李昌本是个混混,好色好赌,欠下赌坊不少银两,为偿债逼自家婆娘吴氏向吴氏母亲讨要。吴氏母亲攒了大半辈子才攒出这点棺材本,哪里肯给,一时争执不下,李昌竟用砖头将吴氏母亲砸死,谎称是吴氏母亲走路时不当心摔倒,头磕在石头上摔死。
吴氏心中哪能不有所怀疑,可她畏惧李昌打骂,当时的县令又是个昏官,不爱听劝诫,底下人几乎全被他换成只会吹捧的草包,加之李昌买通仵作,无人能为她伸冤,只得将怨恨往肚子里咽。
后来李昌还不清赌坊的债,竟与人做起买卖yòu_nǚ的勾当,从外地或拐或买来yòu_nǚ,将其中漂亮标志的卖入勾栏院中,不好看的卖去当苦力,不知害了多少人家的女儿。吴氏也是被银子迷了心,竟帮他打点起这类生意,二人家中渐渐殷实,吃的无不是人血馒头。
而暗中为他们在官家打掩护的,当中正有死去的捕快老新。
底下也曾有过流言蜚语,但李昌势大,无人敢明着与他作对。直到李昌夫妇身死,这事才广为人所知,听过之人多感叹大快人心,真真是世有报应。
但这事改变不了方进将那妖怪捉拿的决心。
与他而言,害人终究是害人,不管是好人或坏人,杀人者偿命。
五日后,徐氏终于再度找上门来。
这日外头出了个贼,折腾方进等人整整一日,直至入夜他才回家,家门未锁,里边也没有烛光亮着,空荡荡黑漆漆一片。方进登时心提到嗓子眼,拔出腰刀小心翼翼探进门。
“娘?”他对着屋里轻轻唤了声。
里屋床上躺着个人,方进过去查看,见是自己老娘,且呼吸绵长均匀,显然是正睡着,才略略放下心。他走到桌旁刚准备点灯,后头便吹来一股冷风。
方进将刀猛然挥过去,刀劈了个空,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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