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初是第一个。
即使素和静初是个不受宠的郡主,月无忧是个不得意的皇子,这场姻娶有那么几分敷衍在其中,而素和静初与月无忧间也无多大利益关系,但仍不妨碍她成为皇室的笑柄。
素和静初即那样向月无忧承诺了,就死心的守着秘密,当然,怕阮桃得知自己泄露了月无忧是女子的身份而来杀人灭口也让素和静初很忌惮。
回来郡王府的当日,素和静初就跪着听了郡王爷的一番训斥,只是素和静初一句话不说,郡王爷也只有恨铁不成钢的叹气,赶她回往日住的别院了。
第二日起来,素和静初不知道怎么的,走过去推开壁上窗扇,院内空荡荡的下着雪,很落寞,没什么可看的,但素和静初拢紧披在身上的兽皮大衣,漫无目的的望着院里发呆了半响,直到觉得冷了,才自嘲一笑,抬手关上了窗扇。
罢了,只是看着好看,又看不懂。既然看不到了,就算了吧。
素和静初向来不大受宠,侍候的人也不多,所以这别院就总是这样安静,素和静初往往只能看着外面的飘雪发呆,而她这次回来,就更受冷落了些,连家中难得节日时的相聚有时都不会叫上素和静初,素和静初就好似被遗弃一样,终日待在她那别院里,平日只见得到侍候的人和偶尔来看望她的母亲,至于父亲,简直是连她一面都不愿见。
素和静初心中当然委屈,她是怀着做一个好妻子的心愿的。而未实现的原因,怪不得她。但她不能说。
素和静初嫁给月无忧不到两月就回来郡王府,自然引得好事者猜测,最令人信服的说法,就是素和静初太不讨人喜,什么事上惹恼了月无忧,竟让月无忧把她赶回来了,毕竟素和静初不懂得讨好的脾性是稍加打听就打听的到的,而月无忧呢,虽然和皇家的人不亲近,可皇宫盛宴这几年她也露过几次面,见过她的人风评很好,无非气度卓越,总之卫荣王的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况且月无忧是皇子,便是有错也要归咎在素和静初不懂得忍让的罪责上。
素和静初本来为了赶路路上就未曾好好休息,回了府中,面对父亲的脸色和母亲的责怪,更让她有苦说不出,整个人愈发寡言,为了找些事做打发时间,手上就总是捧着本书卷看,除此之外,她望着下雪的院中发呆的时间也更多了。
素和静初急不可耐的逃离了那让她心惊胆颤的地方,可回了自以为安全的郡王府,素和静初却发现,她有些想念在莫自在庄的日子了。
莫自在山庄那么小,只有自己这别院的一半大小,但很热闹,总能找到人聊些闲话,而且,月无忧的剑舞也很好看。
她人其实也很好相处。
若她不是个假皇子,其实很符合自己的期望。
自己因为月无忧误了这一生是不可避免的事,想想就知道了,被月无忧赶回来的人,还有谁会喜欢呢?
想想这一辈子都要在这别院凄凄凉凉的过,素和静初很不甘心,可这是她做的选择不是么?素和静初往往也就自嘲一笑,将注意力专注于手上捧着的写着鬼怪志异的书卷上了。
也不能否认心里的那些悔意。
就那么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例行的皇宫盛宴那日,素和静初在睡梦中被惊醒,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那敲窗的声音仍在响着,素和静初被惊得睡意全消,猛地坐了起来。
“什么人?”素和静初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拿起了桌上尖锐的烛台紧紧握在手中惊恐的问。
“是我。”
素和静初其实没与月无忧聊过太多话,也只见过几次罢了,但素和静初却听出来了,是月无忧。
自己还在做梦么?
“我可以进去么?”没听到素和静初的应声,月无忧问道。
她的声音夹杂在风雪里,又隔着窗,听起来很含糊,但足够素和静初听清了。
素和静初恍恍惚惚的放下了烛台,然后轻声道:“你怎么会来?”
“我来参加皇宫里的宴会,先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素和静初面无表情的坐到床上。
“我听说,你过的不好。”
“你听谁说的?”
“皇宫里的人,”月无忧顿了顿,又道:“我有愧于你,若你愿意,莫自在庄是你随时可以回去的…”
月无忧定然很歉疚,可素和静初听她讲了这话,慌忙就打断了她:“他们真是多嘴,其实我过的很不错。”
窗外就没有动静了,素和静初呆呆的坐在床上,过了好久才猛然清醒似的,连鞋子也忘了穿,突然跑下床去开了窗,看窗外已经没人了,只有雪地里有零散的脚印。
素和静初感觉冷,她只穿着xiè_yī,这样站在窗边,立时就咳嗽起来。
真的走了?素和静初又懊恼自己,刚刚为何不让月无忧进来?
素和静初也隐约有预感,这次之后,就真的见不到月无忧了。
素和静初说不清心里的想法,只觉得一团乱麻似的,理不清。
然后她看见窗边上别着个红色的东西,觉得很眼熟,素和静初伸手扯下来,将那物事捏在手里,就红了眼眶。
是她那日不知落在哪里的香囊,竟被月无忧拾起来,好好保存了。
素和静初突然落着泪,然后嚎啕出声。
总还有人关怀着她。
那么是不是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素和静初早就受够了这里。
月无忧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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