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进入莽山地界,已是下午。他们在一个叫天塘村的小集镇停车,唐兵下去四处打听。
天塘村是一个有数百户人家的村落,一条水泥马路将村子一分为二。
唐兵在村里问了好多人,年纪大的跟他讲,以前有几个瑶医,谁谁谁死了,谁谁谁瘫痪,现在,没有了!年轻的直接问,你是不是有病啊?
唐兵刚想答,不是我有病,是我朋友……人家已经翻白眼走了。
没问出个所以然,唐兵只得继续开车往莽山深处走。越往里面走他越觉得不靠谱,没头没脑奔莽山找瑶医,这事,咳!
老三的神智忽好忽坏,身子里忽冷忽热。瞅他清醒时,唐兵问:“老三,你要我们来莽山,究竟是来找谁?”
老三思忖着说:“我义父,他告诉我说,去莽山。”
“你义父在哪?”唐兵总算看到一线希望。
“死了。”老三有气无力地,“两年前就死了。”
唐兵一听,差点把车开沟里。可怜的孩子,不会真是精神病吧?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鲁妈一脸忧患。
汽车行驶了十来公里,路遇一个叫钟家村的村子时被人拦下。
唐兵在路边停了车,下去。
路边站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又黑又矮,很精悍的样子。唐兵上前,“兄弟,你好……”
后面的话被小伙子扬手打断了。他看了看天,“现在是寅时,对了,就是你们。你们是来看病的吧?”
唐兵一呆。你能掐会算,跟武侠小说里的高人一样?不过,就你这样,想高恐怕也高不到哪去!
小伙子走近来,看到车里萎靡地歪着的老三,“跟我走吧!”随即,上了摩托车,前面带路。
一种怪异的气氛在车里飘散,唐兵和鲁妈都觉得不可思议。汽车随着盘二狗的摩托车到了泽子坪。
泽子坪是一处乡镇,曾经是人声鼎沸,聚集了千家大户的深山闹市,至今还保留数百幢清代早期传统风格的民居。祠堂、凉亭、廊桥、商铺,街巷相通,流水环绕,古老而安详。
他们转到一个偏僻的院子前停下。院子独门独户,显得异常孤僻。
院子的木门敞开,下了车,唐兵探头往院子里打量,看清院子里有一栋老旧的房屋,双扇木门虚掩着。
门框上插着菖蒲、艾叶,还挂了一只牛角。闻声,一条黑狗窜了出来,在他裤腿上嗅来嗅去。这条狗很眼熟。
盘二狗低声说:“我师公祖住里面。在莽山,没有他老人家看不好的病。看你们的缘分了。”随即驾车逃之夭夭。
唐兵一脑子浆糊。这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脚本,懵里懵懂就被人带到这里。这院子里到底是个什么鬼?他与鲁妈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进院子,问了声“有人吗?”伸手推开木门。
屋里暗暗的。暗淡的灯光、暗色的家具、被火塘天长日久熏黑的墙壁和顶上的木檩条。厅屋正墙上有座神龛,神龛下一张高跷案桌两侧有螺纹形如意图案。神龛里供奉的女面蛇身的木雕黑漆漆的,一双突出的眼珠子在旁边燃烧的烛光里辉映着幽光。
厅屋中间的火塘边,坐着一个身着瑶装的老头,手里攥了根竹烟杆,抬头似笑非笑,那双三角眼里发出玩味的光。
唐兵定眼看,正是鬼子寨遇上的那个糟老头!
老头将烟嘴在火塘边磕了磕,似乎一直在等待他们,“来了?”
唐兵感觉脑袋锈死了,这情形太怪异了。老头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惊讶,“把人扶进来。”
唐兵错愕地瞪着老头,待听他咳嗽一声,才掉头跑出去,将老三扶进来。跟在后头的鲁妈进门刚要开口,老头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板凳,示意扶老三坐上去。
屋里的光线不好,所有的东西都是暗暗的,让人感觉诡秘,特别是神龛里供奉的木雕那一双突出的眼珠子亮着幽光,令人害怕。
老三浑身软绵绵的,老头眼里射出的厉光让他心口突然一阵跳动,老头放下竹烟杆,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左手,用食指、拇指捏他的中指......
老头沉吟半响,“指犹凉!”
“指犹凉?”唐兵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病?狐蜮之症都第一次听说,现在又冒出个指犹凉。这是要把人逼疯吗?
老头没理睬唐兵的疑惑,去神龛前点了香,神情肃穆地祭拜。
祭拜完了,老头去灶屋里倒了碗清水来,那对三角眼死盯着萎靡不振的老三。
鲁妈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自进了屋里,她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心惊胆战,思维都涣散了。
但见老头拿了张黄纸在上面乱画一气,然后又开始念念有词,最后把“符”烧在大碗中,又右手凌空一抓,把攥紧的手在碗上面慢慢松开,然后,将碗递给唐兵,朝老三努努嘴,干巴巴地说:“给他喝了。”
唐兵端着碗犹疑,都没望闻问切就直接上药,这是不是有点草菅人命?他迟疑地看鲁妈,待老头嗯了声,战战兢兢地喂老三喝了那碗水。
老三好一通咳嗽,脸色忽红忽白。
“大爷——”鲁妈急不可待想说明来意。老头摆摆手,凝神片刻,随即在老三身上点了一指头,老三昏然一歪。老头示意将他搬到里屋的床上。
里屋有一张旧床,是小叶檀月牙床,古色古香,笨重而结实,类似故宫藏品明代黄花梨大床,雕工考究而圆润,没有现代家具那样的精细和锐利,估计是明清时期之物。
将老三安顿好,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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