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抱怨,“几时了?居然这时候来。”便对外头吩咐,“不见,有事明日早朝上奏。”
转而望见青青微红的眼圈,剪水双瞳之中全然倒映着他的影,唯独,全然,只有他。而她面颊仍有绯色红晕,娇羞如初春之夜,他心上一动,发痒。
青青一偏首,避开他热切的亲吻。推一推他,轻声说:“让我下去吧,身上不舒服。”
衡逸仍是缠着她,吻过一阵,才扶她下来。才三两步,她已是踉跄,转眼要摔倒在地上,他忙伸过手来揽她的腰,却不想她一下扑向前,取下墙上悬挂着的尚方宝剑,转身来,长剑出鞘,噌——一声划空而来,分裂了晚风,龙吟虎啸,直刺衡逸面门。
衡逸躲闪不及,那剑身已经架在肩上,冰冷的金属贴着脖颈,锋利剑刃下压着颤动的血脉,只需轻轻一使力,悄然划过,昨日万千,今日种种,便都完结。
青青持剑,冷眼相对。
衡逸高扬眉峰,嬉笑道:“姐姐,这玩笑开不得。万一让外人瞧见了,朕都保不住你。”
青青翻转手腕,那锋刃便压过来,在他颈项上留下一道血痕。
衡逸却也不再说话了,只是握紧了拳头,牢牢看着她,这一刻时光静谧,她与他,几乎要就此站成永恒。
暮色四合,宝幄香缨,熏炉象尺,夜寒灯晕。屋子里也暗下去,凄惶的光晕之中,谁都看不见谁的脸,就如同,谁也不曾看清过谁的心。
最终是衡逸叹息,“青青,你说朕舍不得,其实你也舍不得。”
青青的面容隐匿在一片晦暗之中,她其实满心恐惧。
外间,程皓然还未走,突然听闻殿内传来圣上召唤,“来人哪,救驾!”便想也不想就冲进去。
门外还有一点点光,仅仅那么一丝丝还未被云霞遮盖的光线,便已足够将她看清楚。
她举着锋芒慎人的尚方宝剑,一身被凌虐过后的凄绝颜色。
早间初始的白裙在腰间飘荡,裂一道长口,露出内里纤长滑腻的腿来。裙摆在足间飘荡,无依无靠地飘摇着。
最可怜一双玲珑小脚,羊脂白玉似的肌肤,堪堪长不过他手掌的大小,太妩媚,又太妖娆。
昼与夜交替之时,百鬼浮出,妖媚横行。
众生色相,乾坤颠倒。
他渐渐,不自觉,被这一双娟细纤足迷了心智。
悄然无声。
龙袍
天际冥冥,暮色淡,寒烟轻,应是落霞归。
风轻,心微动。
是那风,悄然吹过发尾,捧起那青丝,如云。
程皓然侧望而去,目睹她微红眼角隐含的沉痛的决绝。那一剑滑过帝王脖颈,甚至不会有丝毫犹豫。
那眉眼,那生死,全然是为了赵四扬。
赵四扬有什么好?
一时怔忪,竟忘了此刻两难处境。听得皇帝感念悲切,试图恐吓阻止,或是深情触动。“青青,你当真想要朕的命?你当真那样喜欢他?
浮生如梦,岁月飞沙走石间磨皱了脸,十年二十年,谁敢说仍旧迷恋。可他真真切切想过,死也要埋在一处。奈何桥上牵着她的手,许三生约,不悔。
怎知换来她森冷面孔,将他捧在手里的一颗心视若敝履。还要怎样对她好,才留得住,留得住那星点温柔。心似秋叶落,了了此生,已知时日近,追不回。却是满心苦,受不得,耐不得,往日情谊通通一笔抹去。“那朕是什么?朕算什么?”
衡逸问,清亮的眼瞳中是青青苦痛的脸,亦是他此生最爱的眉眼,那身影渐渐溢出水来,原来是眼泪滚烫,溅落在寒光闪烁的剑刃之上,那细微声响,几近敲碎青青的心。
继而分裂,被锋刃划破了身躯,追着白日之死,坠向沉郁无言的大地。
任谁都无声,沉默似鬼魅,暗夜之中,啃食人心。
渐渐都忘了,究竟为什么哭泣,一如早已记不清,究竟缘何深爱。
到此处,不堪行。
青青咬着唇,含着泪,手腕微颤,长剑便在衡逸脖颈间又留一道伤口,虽浅,却是潺潺涌血,一丝丝在剑身上化开来,血流如心伤,徐徐延绵。
从来没有一刻心碎心死心灭,疼痛是潜伏在心口的虫豸,一口一口蚕食,悄然不觉,胸腔已是空落落,什么都不留。
青青一身狼狈,却终于做一次上上君主,操纵他生死,当真痛快。
眼见落日寸许下沉,黑夜来,末日将近。
衡逸问:“为什么?你告诉朕,究竟是为什么?”
青青说:“衡逸,我累了。爱谁?不爱谁?与我无关。我只想要一个结局,你不肯给,我便只有自己来取……一人生,一人死,你我之间才算完结……”
一旁程皓然已然蓄势待发,两人交换眼色,衡逸对着青青颓然轻笑,“青青,朕放手。”
青青摇头,眼中尽是冷蔑,“我不信。”
她的话还未说尽,程皓然就已从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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