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鬼灯见到菜单上的手绘料理之后,第一反应先是吐槽了一番白泽的拙劣画技,“就来一份「香煎豆腐」吧。”
“好的,请稍等!”
豆腐这样的家常料理,常常会有客人来点,因此猫屋的豆腐一直是泡好的,不消片刻,一盘热气腾腾的香煎豆腐配着米饭就端了上来,“您的香煎豆腐好了,请慢用!”
“速度倒还挺快的。”鬼灯拿起筷子,淡淡评价道。
“味道也很不错的!”南野秀一笑着说道。
“是吗?”鬼灯低垂着眉眼,闻着从面前的料理中散发出来的香气,“那就尝尝看好了。”
鬼灯向来是喜欢豆腐的。
在探明世界的五感之中,关于嗅觉的记忆是最古老恒久,也是最精细的所在。许许多多的回忆总是与气味联系在一起的,比如过年时的鞭炮硝烟,夏季暴雨前的泥润草香,总是能让人联想到过往的经历。
食物的香气,当然也不例外,就像现在,鬼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在世时的模样,那本来久远的已经模糊的场景,不知为何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个世道从未偏袒过弱者,在鬼灯活着的那几年里,父母双亡,辗转他乡的年幼的他,一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曾吃过美味珍馐,唯一曾品尝过算得上料理的食物,便是豆腐。
那块鲜亮清白的豆腐摔在地上沾上了泥,饥肠辘辘的他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把它带到荒郊野外,用石锅随便地煮了煮就下了肚。未加任何的调料,只是简单的清水豆香,却一直萦绕在他长久的记忆中。
“豆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那时候趴在旷野里,小口小口咬着豆腐的鬼灯,心中有着这样的认知。
但鬼灯却很久没能品味到像那日一样美味的豆腐了。
直至今日。
厚度恰到好处的豆腐片,裹着金黄的外衣,翩翩然地卧在雪白的浅盘中,表面或深或浅的纹路历历可见,再铺上星星点点的碎肉,斜切成片的青葱与红椒,在空气中有淡淡的油香晃漾,不经意间还能品出一缕清鲜。
“是家常的味道。”在入口之前,鬼灯这样想着。
在油锅里稍稍煎过的嫩豆腐如金色的琉璃瓦一般在盘中堆砌着,咬上一口,不像地狱的豆腐那样粗糙磨人,内里却是如凝乳般白皙透嫩,豆腐里埋藏着的汤汁则悄悄地涌了出来,在舌尖缓缓散开掠过舌苔,一点点的豆腥气全被葱椒散退,只余下回味里的一点点甘甜与淡醇香气。
表皮松脆,内里软嫩,不论是紧致的嚼劲还是油香,都足以称得上是面面俱到,就着米饭顺着食道滑下去,到腹内化作一阵舒适的暖意,延伸入四肢百骸,冲上心头。
“嗯,美味……”鬼灯那双仿佛丹青妙手绘就的清透眼眸动了动,沉静的瞳孔深处,有着某种情绪在悄然滋生,“这位店长的手艺真是不得了。”
“是啊。”南野秀一也赞同道,“所以最近我都在这里用餐呢。”
“真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到地狱来就职呢……”常年忧心地狱狱卒水平问题的鬼灯沉郁地说道。
“应该……啊?你说什么?”
“嗯?只是惜才罢了。”
“地狱很缺厨师吗?”南野秀一将信将疑地问道。
“不是,我说的是狱卒。”
“狱卒……?”想到一脸温和的幸平纯穿上黑色皮衣拿起皮鞭的场面,南野秀一的眼角抽了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地狱的审讯,本来就和烹饪类似,如果是她来的话,一定能很快掌握诀窍。”鬼灯笃定地说道。
“审讯……和烹饪类似?”南野秀一怎么想都无法把烹饪跟鲜血淋漓的地狱审讯联系到一起,“没有哪里相似的吧?”
“怎么不相似了?”鬼灯轻瞥了他一眼,细声漫数,“磔刑地狱的千刀万剐,蒸笼地狱与油锅地狱的油煎水蒸……”
“……好像确实是制作料理的流程。”只不过料理的是亡者而已。
“看她火候把握的情况,真是期待她所熬制出来的毒药的效果,一定会让亡者生不如死的吧。”
“是死不如生才对吧……”
本来在低头忙着的幸平纯,抬头看见那边的两位客人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看一眼,便走了过去,问道:“客人有什么事吗?菜不合口味吗?”
“那个……”南野秀一纠结地看了两人一眼。
“没事。”鬼灯偏了偏头,“豆腐很好吃,店长的手艺不错。”
“是吗?如果要加饭的话,请告诉我一声哦!”
“好的。”
“我还以为鬼灯大人会直接问呢……”见幸平纯转身离开,南野秀一松了一口气。
“不会啊。”鬼灯埋头又夹了一块豆腐,“话说回来,她的话,死后都见不到地狱的门吧。”
“什么?”南野秀一没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会被直接接引去天国的。”鬼灯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啊,地狱的人才是个大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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