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们,千万,千万不要搭上那趟航班吧。
在那一天,刚刚放学回家的听见了死别噩耗的她,究竟是什么心情呢?似乎想不起来了,只是当时觉得生命啊,生活啊,都仿佛被山崩海啸般摧毁,撕扯成了碎片。每天都精神耗尽般地硬撑着,那般幼小的自己,却撑过了最难熬的时期,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然后,她开始与爷爷一同住在离猫屋不远的一栋老房子里,过着虽不奢侈,但足以称得上是安宁的生活。
偶尔会去猫屋里帮忙的幸平纯,从那时起,才算是真正踏上了料理之路吧。
在静心烹调食材的时候,看上去似乎是她改变了食物,实际上,食物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她自己。
身为厨师的当时的心情,此刻的情绪,几乎都事无巨细地能从他手中烹饪出的料理中表现出来,简单而直接。当客人们品味到那绝佳的料理时,也一并感受到的厨师想要奉献出来的事物,那一瞬间的感动就是厨师存在的意义。
幸平纯忽然想起了爷爷在将猫屋转交给她的时候问的话:“小纯,你想把这里变成什么样子呢?”
什么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是大家明明第一次来,却能体会到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的地方,在这里,每个人都能安心地品尝着美食,可以尽情地放松自己。”
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她,能看见客人们幸福的表情,就是唯一的安慰了。
料理,不仅是治愈客人的事物,也是支撑着她从悲伤的泥沼中逐渐爬出的那一根支柱。
人的一生中,坏事,总比好事会多很多,但为了那一点点的美好,仍值得努力地,认真地去度过一生吧。
第enu.091 远月祭(完)
幸平纯自小长大的故乡深居内陆, 秋冬两季大多寒冷而干燥, 而东京则是湿冷中夹杂着狂风,像是置身于地湿阴冷的地窖。刚来的那两年里她还因为不能适应这样的天气而常常感冒, 现在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只是偶尔会怀念爷爷在她感冒的时候为她熬煮的白米粥与嫩豆腐。
那凸显着青色血管的手背,用力压着豆腐而蜷曲的腰杆, 在弥漫的米粥香气中模糊的侧脸, 总会在她的记忆中时隐时现。
猫屋在远月祭上的关东煮店位于十字路口,店铺虽小,不像中华料理研究会那样富丽堂皇, 但也贴上了墙纸与瓷砖,小屋向外突出的角落则用作后厨。厨房的窗户正好面朝着广场中央的喷泉, 倾泻的水柱坠落在布满青苔的湿滑岩石上, 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若是在夜晚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映照而来的光会将其染成鸡尾酒般的迷醉色彩, 此时却是见不到的。
破晓的天空中,如洋葱皮般透明的云层渐渐在天蓝色的背景布中铺开,远远望去,就像是浸入了蓝莓果酱的瓶子里。稍稍带着点寒意的晨风透过窗外吹进来, 幸平纯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致,一边以斜刀切着案板上芦笋的嫩尖。
“店长,这是刚刚那三位客人的点餐。”小狐狸进了后厨,将一张写满字的薄纸放在了门口的小桌上, 然后转身取出两个杯子倒茶,“我就放这儿了啊。”
“好的。”幸平纯细细查看了一番,在心底盘算了一下接下来的步骤,先处理什么,再烹调什么,在她的眼睛轻轻扫过的一瞬就已经明了。
在她最开始做厨师的那段时间里,总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活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厨房里团团转着。即使在上菜之后,也会靠在布帘边上,从缝隙里战战兢兢地观察食客的反应,唯恐客人品尝后会皱起眉头。这世上的万事总会有个从难到易的过程,熬过了最苦的那一段,剩下的也就简单了。
就像现在,即使只有她独自一人处理着厨房里的各项事务,也显得如此游刃有余。
因为是用高级的备长炭的缘故,即使是烤鸡腿烤鱼排也不会生起满屋子的青烟。厨房里的用具大部分都是从猫屋带过来的,用起来非常顺手。刚煮好的秋田米白得耀眼,统统装在桧木饭桶里只等人来盛,仔细擦拭干净的梅菜干罐子放在架子上,前段时日刚买的棉布围裙围在身上,生日时爷爷送的德国压力锅,还有大老远从京都的刀具专卖店买回来的薄刃菜刀……
从准备食材开始,再到烹饪的过程,所有细碎的,渺小的,闪亮的碎片,如汇入流年长河的水流一般,点点滴滴融入料理中,让食物散发着它们本来的魅力,再进入客人们的五脏六腑中,转化成让他们成长与生存下去的动力。
不论是老者或是孩童,亦或是来远月祭上游览的年轻人,不管他们在踏入这间小店之前的心情或面容是怎样的,在走出这家店铺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带着温和而心满意足的笑容。此时此刻,裹着毛衣与外套的他们,在寒冷的秋风中,连同身心一并保持着某种怡人的温度。
没有哀伤,没有悲痛,对于幸平纯来说,这样的生活就像清净的水面,绝望感与失落感如漂浮的泥土、树枝逐渐沉淀,身体则轻得仿佛要跃上高空。睡觉、起床、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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