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察和巴音还在最前面拼命抵抗,我提着一口气,先掠回队伍中间那架空马车里,从里面了一样东西后,又一次冲上前,同海兰察对视一眼,轻轻吐出几个字,声音并不大,但生死关头,竟然豁然开朗,颇有些心灵相通的意思,他一派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对我点了点头,便慢慢往巴音那边退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先飞速砍倒了几个不死心追杀上来的叛军,然后趁着后继叛军没有顶上来的间隙,抢上前一步,举起刚出来的达瓦齐的帽子,提着丹田里最后一分真气,对着对面的叛军大声用回语喊了一句“停下!”
猛然间听见母语喊话,正在奔跑中的众叛军不免呆了一呆,与此同时,海兰察已经大声下令撤退,剩下的兵士们都慢慢退到了我们的身后,虽然都已经疲惫不堪,但依然全身戒备着待命。
可惜这回语,我也就只会这样一句,还是因为那一回围观含香跟她男人在粪坑边你跳我跳的时候学会的。因此我喊了一句之后,就高声喊着达瓦齐的名字继续挥动那帽子,这时候,已经有眼尖的叛军成员看到了我手上挥动着的,正是他们家首领的帽子,难免就有点怒火熊熊,气势汹汹地想要重新扑上来。
说不了,一个嘹亮的回族嗓门咆哮了一句,众叛军就整齐划一地后退了,我知道这便是管事的要出场了,果然,片刻之后,就见对面出来一个骑马的看着像是领头的人,对着我用回语喊了几句,我淡定地摇了摇头,虽然听不懂,但是猜也猜得到,是来要人的,于是我立刻用汉话喊道:“人不是不可以交给你们,但是要放我们的人离开。”
远远看去,那领头旁边的一个兵士似乎是懂汉语的,他磕磕巴巴地翻译了过去,那个首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串回语,等那个战时临时翻译用颠三倒四的汉话吼过来的时候,我听明白了,意思是,只要我们放人,可以让我们离开。
我冷笑了一声,继续喊话谈条件,想骗谁,真给你们,我们都活不了。正拖延的功夫,海兰察已经准备妥当,将那辆马车缓缓地驱赶到我身边,然后掉过头去,车厢朝着叛军方向。马车里面已经装上了一个人,捆得好好地,但是仍然能挣扎,外面看来,那马车就在不停晃动,还隐隐传出几声含混不清地呜咽。原本空了一路的马车,此时确定是装了人没有错。
意识到里面的很有可能是被俘虏的首领,激动的叛军又一次骚动了起来,海兰察一个箭步跳进马车把那个假的达瓦齐拉出来,用刀横在他的脖子上,人群安静了。
我于是继续喊话,把这个你们再动就杀了他的意思转达过去,因距离不甚近,假达瓦齐又穿着成套的达瓦齐的衣服,头发都盖在脸上,身上给捆得像粽子一样,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而且可能这伙叛军的智商也并不怎么高,竟然真的骗过了他们。
叛军头子显然相信了,他挥了挥手,叛军们便原地不动了。
我们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海兰察朝后面喊了一句蒙古话,先是没有反应,他似乎很生气,回过头又喊了句,这回巴音军校颤抖地应了,跟着身后一堆凌乱的脚步声,慢慢消失。
我们继续跟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缓缓后退,见我们又退,叛军那边急了,纷纷抄家伙预备攻上来。我继续喊话稳住他们,海兰察已经慢慢将假达瓦齐押回马车,作势要调转车头,却闪电般地将我拉上了车,驱马往前跑去。
对面的叛军迅速做出了反应,一片箭雨迅速地了过来,我严阵以待,硬撑着挥刀抵挡,猛然间觉得压力一轻,原来海兰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起身来同我一起抵挡,见箭雨不凑效,叛军们狂奔了过来,连叛军头子都骑着马上场了。
我们的马车跑了一段,就上了吊桥,这种东西摇晃的甚是**,速度自然也快不起来,眼看着叛军们都追上来了,有几个动作极快看上去像是高手的,都已经快要碰到马车了,我一面挥刀砍过去,一面大声对着海兰察喊:“砍吊桥。”
他应了一声,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刀砍翻一个扑上来的叛军,随后顺势向吊桥的吊索砍去,我也同样照办。于是,一路跑一路砍,快到尽头的时候,那坚固结实的吊桥,终于受不住越来越多的叛军重量和我们的砍伐就这么着断掉了。
成串儿的叛军如同下锅的饺子般齐刷刷地顺着吊桥跌下悬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山谷里不停回荡。
从叛军手里脱险了,然而我们的马车却也还没有踏上对岸。
我砍翻最后一个扑上车来的叛军,那边海兰察也刚刚好收拾掉了另外一个。
我们的马车便堪堪在这个时候翻了,距离驶入悬崖对岸的山地,只差一点点。
剧烈的晃动中,我一个不稳,向着崖下坠去,海兰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身不由己地被我带了下来,他赶紧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马车边缘,于是我们俩便以一个绳子上的俩粽子的形象悬挂在悬崖边。
耳边传来熟悉的马匹嘶鸣,我抬头往上看去,才发现原来这一次拉车的是我的小黑和海兰察的小红,这两匹名驹甚是有灵,又最是重情义,马车剧烈地挣动着,似乎只有两对前蹄扒住崖壁的它们还没有放弃,还在拼命地扒着悬崖的边,想把我们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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