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一头雾水。她当然知道姬遥莘让她脱衣服不是为了在这里来一发,只是对方那种焦急忧心的情绪感染到了她。
在公路上遇到吴德时她摔倒了,后背疼得厉害,在那个时候,估计她就着了道……
苏箬的手微微发抖。她脱掉外套和贴身的长袖t恤,姬遥莘绕到她的背后。苏箬也拼命地扭过头,想看看自己后背是不是已经开出一朵花来了。
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自己背心皮肤处,有一个小小的青黑色的手印。
“这是什么……”苏箬一边问,一边用力伸手去搓这个莫名其妙的痕迹。姬遥莘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也是这声叹息,让苏箬心里的恐惧无端增加许许多多。这个手印或许是中了某种毒,如果不能及时解毒,若干日之后将毒发身亡,反正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吴德在用苏箬来威胁姬遥莘。
“还有多久?”苏箬问姬遥莘。她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出乎苏箬自己的意料。
“什么?”姬遥莘似乎想伸手触摸苏箬的皮肤,但是她冰冷的指尖却隔了空气的轮廓,始终没有落到苏箬的后背上。
“我还有多久会死?”苏箬问。
姬遥莘沉默了很久,脸色阴郁——苏箬看得是那么清楚,姬遥莘好几次都差点说出“你为什么这么问”了,但是姬遥莘还保持着沉默,似乎只有沉默能让她不会失态。她们周围都是湿漉漉的泥地,脚底陷在水中,寒意顺着小腿向上攀爬。天知道刚才吴德放了多少水。房东老太太也醒转过来,在积水中嘿呦嘿呦地呻|吟。
“我之后再和吴德谈。但是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姬遥莘最后说道,“那个幽冥令在默言的手里,必须要尽快拿过来。”
“我来拿。”苏箬开口说。
姬遥莘在夜色里凝望了她很久,像是没有意料到苏箬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你说过,幽冥令在姬默言那里,我用手机对她拍照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而且你感觉不到默言接近你,这是你的弱点,”苏箬一口气说道,不给姬遥莘打断她的机会,“你应该去请娜娜回来,她以前是引路人。吴德刚才说了,那个什么什么阵可以打败宿敌。加上娜娜,四个人就齐了。”
“生死阵,你知道为什么这个阵法要叫生死阵吗?”姬遥莘苦笑起来。
两个人又都沉默了。房东老太太发现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她开始叫骂。姬遥莘冷冷地瞥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噤声,躲到屋子里去了。
苏箬知道生死阵的含义。一定会有生的,也一定会有死的,但不知道究竟是谁生,是谁死。姬遥莘和默言相对,谁的胜算更大,苏箬无法判断。
再说,吴德心怀叵测,娜娜已经成为守墓人,姬遥莘是否能请得动她还是个未知数。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为什么一定要有宿敌?一定要你死我活?难道不能和平共处吗?”苏箬突然开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这样的问题,也许现在不问的话,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去问了。
姬遥莘走到房檐下,那里放着一把竹凳子,她在凳子上坐下来,低头看着夜色中潮湿的土地。
“假如你是吴刚,在月宫里面每天都在砍伐桂树,哪天桂树倒了,你就能位列仙班。可是有人施了法,你砍出一个口子,那口子就自动合上了,永远都没有尽头……”姬遥莘说着,苏箬望着她的侧颜,姬遥莘纤长的睫毛不停翕动,“那就是我的宿敌,为了能有尽头,为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我要杀她,她也要杀我……我不是怕死,而是希望在这几十年里面,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苏箬没有说话,她把外套穿好,夜风很冷。她知道自己要独自去寻找默言,把幽冥令给夺过来。至于有多少胜算,苏箬其实心里清楚。
近乎为零。
“我会说服吴德帮你。如果拿不到幽冥令也没有关系,我们再另外想办法。不一定必须生死阵,也不一定非要是四个幽冥令。”姬遥莘温和地说道。
两个人不说话了,苏箬在姬遥莘的面前蹲下,她抬头看着姬遥莘的脸。姬遥莘眼神飘忽躲闪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迎着苏箬的目光,与苏箬对视。似乎有什么事情突然就发生了,似乎这事从很早之前就开始酝酿发酵,只是此时此刻是个最为合适的契机,种种因果,苏箬已经想不明白了,姬遥莘向她靠近,冰冷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上。
苏箬将手搭在姬遥莘的肩膀上,手心的织物,衣服下的皮肤都是一片冰冷,哪里都是冷的。姬遥莘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的面前。
仅此而已,毋宁说,这样就够了。苏箬的眼睛发热,但是流不出眼泪。
“我不会放弃,希望你不要放弃。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亲手杀你。”苏箬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得还要坚定千倍百倍,她从口袋里拿出幽冥令变成的匕首,红光微弱地闪了闪,匕首又成了手机。她转身离开了院子,望着浸在夜色中的雪山,雪顶是森寒的深蓝色,隐约能看见几颗星子,在重峦叠嶂之后是无穷的危险,苏箬心里很清楚她要做什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姬遥莘就开车出发了,她要去找娜娜。苏箬站在道路的尽头目送那辆破破烂烂的车远去,她一直站到天亮的时候,道路上起了大雾,在灰蒙蒙氤氲的雾气当中,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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