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被人揭穿,我有些窘迫,却也只好顺势睁开了眼睛朝那人看去,实则内心也是十分好奇,这个好听又熟悉的声音主人究竟是谁,怎么光是那一道叹息般的轻喃就教人悸动不已。
我想,我一定是认识她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尽管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抬眼看向声处,而那人也正垂眸看过来,幽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一汪吸人魂魄的寒潭,只是凝视了片刻,那纯黑中好似划过一抹琥珀流光,如同波澜不惊的寒潭忽然泛起了潋滟的波荡,虽然转瞬即逝,却留下了一圈圈涟漪。
——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将妖艳嫁东风。
恍然间浮现出这样一句话,不知由来,不解深意,只是固执地觉得很适合这个女子。
“唔……”对视许久,胸口不容忽视的闷痛教我猛地回过了神,也不知是那渗血的伤口作祟,还是来自某种我所难以辨清的情绪在搞鬼。
而随着我的痛呼,那双黑瞳骤然紧缩,竟是二话不说撩开了覆在我身上的被子,然后在我僵硬的注视下,一把扯开了薄如无物的衣袍,眉峰一蹙,声线骤冷,语调却是无比轻柔的,还伴着一丝小心翼翼地关切:“伤口裂开了?疼么?”
从她的眼中我看见一张苍白柔弱的脸,因为痛楚而失了血色的嘴唇——这倒影,难道就是我么?
有些……陌生呢。
没等我回答,她很快转身去了外间,步履急促,忧心忡忡,可见是与我关系十分亲近之人——既然这样,那么想必也不太可能是伤害我的人吧?
这个推测让我终于放下了大半警惕。
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我,前路彷徨,敌友不知,真的可谓是如履薄冰了。
那么,我可以信任她么?
没一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比之前又多了一重。
我连忙整理好被拉开的衣衫,转头看去。
那人身后是一个背着药箱的男子,面容颇为女相,神色却很是冷漠,见我直直地看着他,眉头便是一蹙——隔了这些距离,我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冷意,或许还有一分若有似无的敌意,只希望不是我过于敏感了吧。
“魏舒,她的伤口在渗血,许是又裂开了,你快看看是否有大碍?”那人轻轻地瞥了我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只是沉声对着那个男子说道。
听起来,这个背着药箱的应该是一名医师了——该不会是他替我包扎伤口的吧?
想起那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和形同无物的衣袍,我不由感到了几分尴尬。
“无妨,既然她已经醒了,那就证明药起效了,性命是保住了,只要等伤口愈合便好,”男子淡淡地说道,“你坐起来,我替你换药。”
这后一句,显然是对着我说的。
一愣过后,我咬牙撑起手臂就要起身,却有一人抢先一步轻轻压住我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道:“你身子还虚,躺着罢,我替你换药。”
随后看向那面色冷淡的男子,不言不语,逐客意味昭然若揭。
我注意到那男子眼中神色涌动,并不如表面上无动于衷,却很好地克制了下来,只是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药瓶和纱布放在桌子上,在即将转身离开前才状似随意地开口道:“陛下,那天机丹的种种弊端,我已告诉过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下去吧。”她专心地将药倒在纱布上,似乎对男子的告诫不以为然,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不知怎的,那个虽是男子无声无息地退下了,可他离开时回望的目光却教我背脊生寒,隐隐有几分忌惮。
“会有些疼,忍着点。”扶着我靠坐起来,那人一手擎着蘸了药水的纱布,一手探向我的衣襟,却在即将触碰到时有了几分迟疑,目光飘忽,就是不与我对视。
这情形,怎么反倒是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羞涩?刚才扯我衣襟的豪迈劲儿哪里去了?
大家都是女的,也没什么干系,总好过教那个男子替我换药,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这位姑娘,多谢你的照顾。”瞧她眉目低垂,动作却有条不紊,估摸着心里未尝不是别扭的,又感念她的关照,我便主动开了口道谢,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默。
正想问她些前因后果,却感觉她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那低垂的美目倏然一凛,好似要看进我的心里:“你叫我什么?”
“呃,姑、姑娘?”看她神色大变,我心里一咯噔,不知自己哪里说错,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抱歉,我现下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了,若是有哪里冒犯到你了,还请见谅。”
陡地想起方才那个男子称呼她为“陛下”,心中悚然一惊:这可不是普通人的尊称,况且,这屋子的格局和摆设,也无一不彰显着非凡的尊贵和奢华。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清绝无双的女子是谁?她与我,又是什么关系呢?
“不记得了?”就在我被那深沉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时,她终于低低地问道,“什么都忘了?连我也……忘了么?”
被她这么一看,我登时说不出话来,莫名有几分心虚,只是讪笑:“我只觉得你有些面善,想来是认识的——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是谁?为什么会受伤?”
是意外,还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呢?
这最后一问却还是我的猜测,不好直接问出口。
没想到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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