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是也是剁手族,是不是也像陆敏他们单位一样接不了外网。接下来大半个月陆敏都是和同事在外检的昏天黑地里度过,既是斗智斗勇,也是打擦边球。休息时打开微信,看到何青的头像,有时也在想,此刻她在做什么,想着要不要问候一声,在界面上犹豫了半天,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敲。――白天,人家自然是要补觉的,晚上,自然要上班,而年底冲业绩,应该更忙吧。
除了感觉一天天更冷,陆敏的日子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晚间休息时照例抽空翻两页书,偶尔和朋友出去吃顿饭,流水的日子里,居然就到了十二月初。
已经连着阴沉了三四天,预报也说接下来会有一场雨雪。晚间,陆敏关了灯,站在小院的廊下,看着那株月季在半明半暗里影影绰绰。天冷,大家似乎都不太愿意在外面混着,这个钟点,对面楼的灯光比夏天时很明显多了许多。空气里满是雪意,深呼吸,是那种寒冷清冽的雪的气息。
陆敏想起了那首《问刘十九》,顺口念了出来: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陆敏一向对白居易的诗谈不上特别赞赏,但这首小诗倒写得真不错,既有家常情味儿,又不失文人雅致,既不土,也不酸。陆敏第一次知道这诗还是在电视上,上学时候看台湾版的《包青天》,里面一个是府尹还是什么的官员要霸占他下属的妻子,命人把下属妻子召来,偏又不用强,想让人心甘情愿跟他,便在那里斯斯文文地斟酒、吟诗,吟得正是这首“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那府尹不算年轻,也不见得有多帅,不过看上去还不是个猥琐浪荡之人,不记得那□□最后有没有从了他,那首诗陆敏倒是一下子记住了,每到冬日里天阴欲雪,便总能想起来。
话说古人还是有那么些情趣的。雪天围炉饮酒,对对诗,猜猜谜,怎样都胜过ktv里牛饮的酩酊大醉。
一阵风吹过,陆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真冷啊!膝关节都有些隐隐酸痛了。
陆敏赶紧回屋。
屋里仍是清冷,只是没有风。陆敏这几天一直犹豫着,才十二月初,开空调未免太早。想着单位里那几个女同事,同样是温度不算太高的空调房,陆敏一到冬天就裹得厚厚的,在办公室也从来不敢敞怀,她们却连最冷的日子也只一件薄毛衣加半厚羽绒服,还潇洒地敞着怀,连外出也从来不舍得把胸前的拉链拉上。陆敏是既羡慕,又感慨。人与人之间的个体差异还真是大。或者,脂肪厚点真的能抗寒?
正在信马由缰,桌上的手机亮了,在没关灯的半明半暗里很是醒目。
原来是老同学卫君。
“最近怎样?在忙什么?要下雪了,好冷啊!”
陆敏看完微信,随手把手机屏幕关掉。屋子里又回复了那种半明半暗的柔和。
说起来,在这样一个清冷欲雪的晚间,收到老同学的问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儿,陆敏却没有高兴,也没打算去回复。
☆、第31章
这个卫君,说起来是个很奇怪的人。上学时陆敏和她关系不错,常常讨论些小女生惯常的文艺话题,关于那个以后最想开什么店的话题自然也讨论过,陆敏还记得当时卫君是说要开一个书店,这倒是很符合当时卫君的书生气质的。
卫君的成绩一直很好,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因为通讯的不发达,也差不多断了联系。隐约听说她毕业几年后又开始考研,去的上海读研,毕业后留在上海,东漂西荡了好几年,到底上海没有接纳她。――这一点上,陆敏的同桌彦如比她幸运多了,因着母亲是下放知青的缘故,在毕业的当年,就很容易的依政策把户口迁回了上海。在上海那个寸土寸金、本地户口纸比金贵的地方,彦如无疑因此可以少奋斗至少十年。
在卫君在上海的日子里,隔段时间会给陆敏发封电子邮件,也只是附件发过来几篇稿子让陆敏帮忙看看,却对她自己的现状几乎只字不提。陆敏和早已在上海的同桌彦如倒是一直联系不断,但提起卫君时,彦如也总是一概不知。很显然,面对已然成为上海本地人、人生越来越向上的彦如,卫君选择了沉默。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卫君回到了这座城市,并且发誓不再回去上海。卫君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很明显的愤愤不平与沮丧的,那时,她和陆敏,还有她们的另一个老朋友杜晓月正坐在一家临街饭店的二楼窗边,卫君毫无顾忌地抽着烟,不是女性的优雅,而是男性的狠气。缕缕白烟顺着她的指尖升腾,一点一点消失在饭店的空气里,如同那些年卫君的单纯静好。
再后来,卫君仍然是隔三岔五的发信息,无外乎“累”“生活不易”“工作真难”之类,而且每次是同样的信息同时发送给陆敏和杜晓月。开始的两三年里,陆敏和杜晓月哪怕在最忙最累的时候也会及时给卫君回信息,安慰她,开导她。人生么,谁都有坎坷,当年如此优秀的卫君跌入这样的境地,自然更灰心更感慨。
陆敏和杜晓月持续着这样的态度,却发现卫君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灰色状态里不打算起身。每次邀约,她总以母亲不允或是要相亲为由拒绝,在线或是信息联系时也只是发送一些工作上的具体问题来要她们帮忙解决,直截了当,解决完之后便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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