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说,他卖保险写文件码子和我实验室迷笼里的小白鼠一饿了就按压杆杠的原理一模一样。”
“是在下输了。”
曹云山又笑了:
“不过做证券不是卖股票的吗,凡-兰塞雷亚怎么又去卖保险了?”
“我记岔了。”
李文森面不改色地说:
“但我着实没看出金融业三驾马车,银行、证券和保险本质上有什么差别,都是要看心理医生的料,华尔街旁边的心理咨询所都赚翻了。”
曹云山:“……”
他已经笑瘫了。
“不过从普世意义的价值观上来讲,凡-兰塞雷亚的生活方式才是健康的。”
李文森漆黑的眸子望着他。
她先让他笑了一会儿,等他的笑声慢慢缓下来时,就极其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之前未完成的谈话上:
“他爱钱,所以他赚钱,生活目标非常单纯,不会想着收藏面具,也不会去思考面具为什么会发笑。这种人只要懂得如何排解压力,撑死了也就是焦虑症失眠症,再大的心理疾病就没有了。”
——比如精神分裂症。
“但我们不一样。”
李文森微微笑了一下:
“癌症是普通人类的慢性病,但精神分裂,是科学家的癌症。”
……
吧唧、吧唧的声音传来,一个老法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一个头。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哈利-波特》里邓布利多教授的同款巫师帽,一只眼睛挂在脖子上,就这么咧着嘴,像个小人国里的黑社会老大哥一样,一步一步地、趔趄地朝他们两个走过来。
“哦?”
曹云山停住了笑声。
他漫不经心地捏起老法师的头,把老法师提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
“脚踩在人世间,头脑却在云端里。”
李文森盯着他与她如出一辙的黑眼珠:
“在某种程度上,这就是一种精神分裂,不是么?”
……
窗外大约是起风了,小叶榕树垂下的长长藤蔓一下一下地从窗口拂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滚动的黑影犹如闪电,更衬得曹云山的公寓是一个中世纪的城堡。
“这我倒不苟同。”
他把玩着老法师脱落的眼珠,无所谓地说:
“最在云端里飘的人就是哲学家和物理学家了,也没看见安德森得精神分裂症。”
“只是你没看见罢了。”
很少有人知道,安德森十年前曾有一段时间,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使加百列的化身。
现在……貌似治好了。
李文森转着自己左手小指上的小灰戒指:
“科学家里有近五分之一有明显的精神疾病特征,安培、哥白尼、法拉第,包括牛顿、胡克,都是神经症患者。更不用提你虽然是个学数学的,但你本质上是个文学系青年……你忘了你本科时期写的那本一直卖不出去的《北方的鳏夫》了吗?”
“……”
曹云山阴测测地说:
“不提这个黑历史,我们友谊的小船还能再溜达一会儿。”
“英国有个很无聊的心理学博士叫波斯特,他统计了文人里神经症患者的比例。”
李文森没理他:
“像福克纳、普鲁斯特、雷蒙托夫、劳伦斯、尼采、克莱斯特、太宰治、三岛由纪夫、茨威格、叶赛宁、法捷耶夫……波斯特得出的数据是百分之四十六,但我觉得统计方法太保守,如果标准再稍微严格一些,著名文人里有严重神经症的人至少在一半以上。我刚才列出的人名里大部分都自杀了。”
“……”
曹云山笑了:
“你列这么一大串,是想和我说什么?”
“聊天咯。”
风从窗户缝隙里灌进来,李文森的长发被吹进嘴里:
“和心理学家聊天,当然是随便聊聊你现在的大脑激素水平,看看你的精神状态是否危险,太危险的话我下次就离你远一点……否则还能聊什么?”
……
曹云山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老法师的头发。
直到老法师盘纠错结的银白色长发被他完全理顺,他才慢慢地说:
“哦,原来我们在聊天。”
曹云山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一点一点地抹去发条人偶脸上不知从哪里沾到的红色液体,像番茄酱,又像血迹。
他慢慢地微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套我的话。”
……
老法师长长的黑色袍子一直拖到脚踝。它的发条还没有停止,头被曹云山捏着,两只脚在空中乱蹬着。银白色的胡子一直拖到膝盖,一只浑浊的蓝眼睛,呆滞地望向前方。
发条是它的内脏。木头是它的皮肤。金属是它的灵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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