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庆红提上一壶白酒去蒋国栋住处,上楼就闻到煤烟子味道,在蒋国栋门口走廊看见了蜂窝煤炉子,上旁边还搭了个小台放锅碗调料,蒋国栋刚炒好肉片,其实只有几片肉都是菜,正一手拿锅一手拿勺往盘子里盛菜,一股香味扑面而来,郝庆红:“好香啊。”
蒋国栋看见郝庆红手里的酒,埋怨道:“你拿酒干啥,我都准备好了。”
郝庆红:“要我帮什么忙吗?”
蒋国栋:“屋里坐,我加个煤就进来。”
郝庆红随手端过菜进屋到屋角小桌子,桌上摆在已经摆了一盘花生米以及一壶酒两酒杯两筷子。
蒋国栋弄好煤炉子收拾了一下,进屋关上门。
郝庆红:“国栋兄弟,自己煮饭了。”
蒋国栋:“大部分时间吃食堂,家里来人的时候他们煮。”指桌上:“这些都是我母亲上次带来的。”
郝庆红:“那我有口福了。”
蒋国栋拧开酒瓶盖子先给郝庆红面前的杯子满上又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满上,端起杯:“来,咱们慢慢喝。”
郝庆红一口酒下肚,蒋国栋招呼他吃菜,谦虚的说自己不太会烧菜,将就将就。
郝庆红吃惯了马玉平和焦氏烧的菜,换个口味感觉也不错,夸蒋国栋,惭愧自己都不会烧菜。
蒋国栋:“我也是没办法,没你老兄的福气,嫂子多贤惠。”
郝庆红:“过奖了,她脾气很大,凶起来不得了。”
蒋国栋苦笑:“脾气是人人都有的,只要讲道理明事理。”
郝庆红开门见山地:“女人就是好面子,心里知道错了也不说出来,想什么也不明说,国栋兄弟,相互多担待,一家人还是和为贵。”
蒋国栋:“庆红兄,彼此两个憎恨的人在一起只会增加仇恨。”
郝庆红搁下筷子端杯跟蒋国栋碰下,喝酒下肚,说:“国栋兄弟,我是个粗人,不过我认为两口子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呢?”
蒋国栋自顾干掉杯里的酒,沉默良久说:“老兄,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我们之间在一起比分开更痛苦,也许是我钻牛角尖,但这牛角尖钻进去就出不来了。”给自己满上酒又给郝庆红满上:“我现在是哀莫大于心死,来,喝酒。”
蒋国栋又是一杯下去,郝庆红迟疑下,仰脖口下去。
蒋国栋拿酒瓶加酒,郝庆红没有上过学有些字认得写不来,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他不完全明白蒋国栋话的完全意思,只晓得他不可能跟焦全芳和好了。
蒋国栋拿起筷子示意郝庆红吃菜,自己夹了几筷子花生米送进嘴里,嚼细咽下去,苦笑说:“现在这样好,最起码我摆脱了寄人篱下的滋味,父母亲戚来了也不必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那种自卑感你是体会不到的。”
郝庆红更有些听不懂了,埋头吃菜,不知道说什么恰当。
蒋国栋叹息:“你们也落得耳根子清静。”
郝庆红还是想试着劝说:“国栋兄弟,其实全芳妹子表面上强硬,心里还是念着你的。”
蒋国栋:“没有用,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在一起只会相互伤害,我也不恨她,如果她有适合的人我愿意成全她,但我是不会先提出离婚的。”
郝庆红想说,焦全芳已经说了,蒋国栋休想离婚,她绝不同意,宁愿拖死他也不放手,话到嘴边他忍住没有出口。
蒋国栋猛的一挥手,举杯:“不说这些烦心事,庆红兄弟,感谢你和嫂子关照我两个女儿。“
郝庆红端起的酒杯放下:“国栋兄弟,见外了,这酒喝不下去。”
蒋国栋察觉自己口误,倒上酒,举杯:“我说错话,赔酒一杯。”
郝庆红这才端起杯来喝掉:“国栋兄弟,以后再说见外的话,那就不是喝一杯了。”
蒋国栋:“知道了,庆红兄弟。”倒上酒,转移话题:“你们厂都不生产吗?”
郝庆红长叹一声:“没有啊,很多人跑出去了,还有些人整天开批斗会,哪有人干活啊。”
蒋国栋:“扒火车的人太多,我们天天在外面执勤,拦都拦不住啊。”
郝庆红:“我今天看见了。”
蒋国栋:“你看见都少很多了,前段时间那才是人山人海,拥挤起来一片片的倒下去,受伤的不少。”
郝庆红:“弄不懂是咋回事,感觉再走回头路。”
蒋国栋:“你没去参加哪一派?”
郝庆红:“我是个干活的粗人,对那些一窍不通。”
蒋国栋端杯:“我也糊涂,咱们不讨论,喝酒。”
蒋国栋都是一杯干掉,很快他准备的酒喝光了,郝庆红把自己带来的酒拿来喝,待酒都喝光两人都有些醉了。
蒋国栋摇摇空酒壶:“兄弟,要经常过来。”
郝庆红打着酒饱嗝出了蒋国栋的宿舍楼,火车站和他们厂之间是一片农田,他头脑晕晕的走在田中间的机耕道上,月色很好,已经是入秋的季节,阵阵凉意袭来,他本能地拉紧外套,酒也醒了一些,脚下的步子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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