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翟容在敦煌城得到柯白岑带来的老国手会诊,已经意识到了麴鸿都对自己下过毒手。他的确考虑过,不顾这个国家的兴亡,直接在麴鸿都不曾发难之前,及时撤离。这个做法,对他个人和他的手下而言,会减少危险。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他既然在这里五年多,哪怕麴鸿都不愿意合作,他也要有始有终地再送这个国家走一程。
这是他曾经答应过张定和公子的诺言。男人当一诺重千金,一诺轻性命。更何况他有若若,这个已经是放眼西域最顶尖的高手?只要拖个几日,若若一旦回到这座王城,一切都可以翻盘。
此刻小木阁燎烧地摇摇欲坠,储露的玉盘中,水已经即将用完。浓烟似一条乌龙缭绕在高台上,好几个承启阁高手已经因吸入黑烟,而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翟容和落柯更是因为带着众人抵抗那些试图从小道上冲上来的高昌军卒,弄得遍体鳞伤,鲜血浸透了他们的衣衫。
翟容也开始了犹豫。
他还藏着一部分暗手,可以让他们上来营救自己。可是,这些人武功有限,下面军队遍布,翟容假冒张驸马的事情一定会败露。到时候,他以张定和的名义与诸多部落、邦国签订的协议、制定的邦交国策,都会毁于一旦。整个西域不知会走向悲辛莫测的何方?
翟容的心情仿佛面前的火光,橙紫不定、明暗混乱。面前的燎天大火与天上的暮云相连,仿佛是一片五色祥云。
祥云中,忽然浓烟破开,他看到若若飞了上来!
站在远处的鹿荻又叹了一口气。
郅别问她什么事情?鹿荻道:“上回娜慕丝跟我成婚大礼时,曾经说过,希望她的夫君可以骑着高头大马、脚踏五色祥云将她带出去。”她愤懑地指指上面,“你瞧瞧,如今这都是怎么个阴阳颠倒的局面?”郅别哈哈大笑:“汗王的王妃都这么可爱啊!难怪我越来越喜欢你!”鹿荻气得白他一眼。
承露台上,果然骑着高头大马、脚踏五色祥云的只能是苦命的若若。翟容心中欣喜若狂,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冲过去。谁知腿一软,又跌了下去。他们仗着承露台的地利优势,高昌军卒拼了这三天,已经力竭伤重了。
翟容伏倒在地上,喉咙里如同堵着一团火辣辣的毛团,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徒劳看着若若焦急地在黑烟中寻找自己。
“郎君!郎君!”秦嫣到处翻找着,小木阁焚毁之后,不少焦黑的木柱散落倾倒,四处又躺着一些同样被炙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也有受伤的人。她着急起来了,毕竟被如此多的强兵轮流攻击了那么久,她会不会来晚了?承露台上的人穿的都是祁云殿的服饰,秦嫣曾经跟着翟容在他的寝宫中没日没夜地过了几日没羞没臊的日子,能认得这些人是翟容的手下。她发现还能挽救的,便半拖半扶着将其带到距离火源比较远的地方。
可是一直找不到郎君。她也知道他的秉性,因为自小学武有极高的天分,每次作战,他都会主动在最危险之处。这回怕也是如此:“郎君?你在哪里?”
躺在地上的翟容,将手中的一枚玉哨颤抖着放在唇边,吹动起来。他的肺部也都呛满了烟尘,吹了半日那声音也是很细弱的。
“郎君?”秦嫣先是很着急,过了一会儿,想起他是一个懂得未雨绸缪之人,她在高昌那几日,他也是有很多机会可以离开高昌的。可是他既然没有选择出去,多半也是有准备的。她静下心,以自己的阵师之耳目,在呼呼燃烧的承露台上,寻找着踪迹。
承露台下,不时传来令人心悸的重响,那是高昌军队继续在以破城机械,击打仙人塑像躯体。秦嫣脚下的承露台也随着这些声音,隐约发生了晃荡,似乎很快就要倾覆了。正在这时,她听到微弱而异常的声音。她连忙寻声而去,果然在承露台朝下的通道下,躺着一个人。
上面一段火星四溅的木柱子,不堪焚烧断裂,喀拉拉地正在倒下。秦嫣一个鲤跃冲上去,抓住翟容迅速将他连抱带滚,逃出了木柱子砸落之处。烧得黑焦斑驳的柱子带着熊熊烈火,在他们身后砸下,顿时碎成无数火块。
秦嫣揉开这人的脸面,脸上的胶皮合着鲜血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不过她的手指摸过他挺直的鼻梁,很快就摸清楚这是自己夫君,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他带到暂时没什么危险的地方,自己继续去搜索,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她的援救。
翟容人手本来就不多,此刻也就除了落柯,只有另外两个承启阁的高手尚活着。秦嫣从接露玉盘中找到一些残存的露水,泼在他们的头脸上,他们很快就清醒了一些。
翟容对她道:“若若,你先带我下去,把高昌军队的吸引走。这三个人才能有机会逃走。”他埋伏下的其他人可以接应落柯他们,毕竟落柯他们不是高昌人的目标。翟容的手下他都是选择了跟高昌军卒体态一样雄伟的男子,很容易混入军中。
秦嫣点头:“如何吸引军队?”
“你要对台下说几句话。”翟容的喉咙被秦嫣用玉露水清洗过之后,依然沙哑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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