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谢桓突然拽住林霏的手,二人相觑一晌,他才缓缓松开。
让王二麻子在门外多加了两把铁锁,裴立卿这才放心离开。
他哪里这么容易放过谢桓。自打他拜过香加入大沥帮做了搬舵,又一路爬上帮派二把手的位置,除了大当家的,就再未受过别人的气。要不是怕因为追究耽误太长的时间,害得大当家的不快,他定是要卸了谢桓的一只胳膊才算解气。
那王二麻子也真是个蠢货,丢了腰牌不藏着掖着就算了,还闹到大当家那儿,妄图大当家的给他撑腰。得亏了大当家当时在和弟兄们喝酒,心情还算痛快,王二麻子哭着求着让大当家的留下他的指头,于是大当家的只让人将他揍了顿长长记性便作罢。
兴许是给王二麻子这么一闹,让这水匪头目黄江,想起了两日前掳回来的新俘囚。正好素了几日,他也有些馋了,想到几日前那可谓看杀卫玠之人,他便让裴立卿去帮他将人带过来,也顺道把腰牌的事解决了。
裴立卿听黄江附庸风雅地称那人“风采极佳”“皎如玉树临风前”,即时忆起了那夜所见过的清丽男子。
当时黄江称那人“生得比你还要俊”。
他对黄江这样高的评价上了心,还因此浮起隐秘的忌恨和不屑,如今林霏就在他身后,他摇着羽扇的动作停下,突然顿下脚步转身去看——
干瘪的身子骨,毫不挺翘的臀股,倒胃口的破烂道袍,除了一张勉强能看的脸,林霏在他眼里一无是处。
黄江自打身边有了他,就再不迷恋唇红齿白这一卦的小白脸,怎地如今又惦记了起来?看这人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哪里承受得住粗犷勇猛的黄江。
林霏见前头的裴立卿突然反身,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他眼中的揣度并不善意,对此,林霏仅是报以一笑,任他端详。
“你叫甚么?”裴立卿突然出言发问。
“林霏。”
裴立卿泛泛一笑,话中有话:“该做甚么不该做甚么,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林霏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配合地点了点头,手腕上的铐链被人一扯,她踉跄几步,跟上了前头兀自行去的裴立卿。
穿过哄闹的寝舱,一阶阶往上走,水匪们押着林霏出了船舱。
几日未闻到这般新鲜的空气了,甫一迈出舱外,林霏便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寒风猛地灌入她的鼻腔。
舱外是铺天盖地的黑,天际飘下鹅毛大雪,这艘艨艟在寒江上缓慢行驶,旌旗猎猎。
裴立卿领着林霏进入另一头的主舱,还未进门,与外头截然不同的热气便迎面扑来。
看门的水匪将林霏拦在舱外,而裴立卿提了裤摆便踏入舱内。
黄江正坐在蒲团上查对账目,他那只瞎眼盖着由初见时的黑眼罩到如今敷药的纱布。
听见动静,他头也不抬地招呼:“来了。”
“大当家的,要注意身子,别太操劳了。”裴立卿搁下羽扇,蹲在黄江身后,替他捏肩捶背,一双眼掠过黄江肩头,留意着账本上那一条条罗列出来的账目。
黄江将账本合上,肌肉隆起的粗臂向后一捞,裴立卿便顺势落入他的怀中。
裴立卿吻了吻他缠着纱布的瞎眼,两只手环绕在黄江的脖颈上。
“人带了吗?”黄江将揽着裴立卿肩头的手移到其臀上,大力揉捏。
裴立卿嘴一撇,嗔道:“你可真是见异思迁,我刚回来,你也不问问我有没有被人欺负,就想着外头那人。”
黄江笑了笑,额上出现道道褶皱。
“你还能被人欺负?”
裴立卿哼了声,趁机告状:“对啊!你的心肝宝贝被人欺负了,差点回不来见你了。”
黄江的笑容淡了下去,“怎么回事?”
“我要不去,都不知道牢里甚么时候关了个如此厉害的俘囚。
那个人也不知道耍了甚么花招,突然出现在人家身后面,还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要不是人家会缩骨功啊,指不定现在已经是堆白骨啦!
大当家的,你要给人家报仇!”
“你要怎么报?”黄江撩了撩裴立卿的乌发。
裴立卿故作沉吟,陡然倾身上前吻了吻黄江的下巴,笑逐颜开:“将他大卸八块,扔进海里喂鱼。你说好不好?”
黄江并无异议,旋即命人去将裴立卿口中那人押上来。
“那个人武功不弱,你让老三老四跟着一起去。若是反抗,当场弄死也行。”裴立卿出言提醒。
于是水匪们领命出门。
黄江想起舱外还有一人,当即唤人把林霏带了进来。
林霏缓缓步入主舱,舱内的炭火盆烧得正旺,四面墙壁挂满了系有红布的大刀,如镜般的刀身映出变形的人脸和炫目的火光,此景说不出的诡异。
甫看见踏进舱里的人,黄江便蹙起了眉头。
裴立卿密切注意着黄江的神情,见他看到林霏并不是以往的双眼放光,反倒还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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