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发霉了,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她忍不住东想西想,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就是越想一颗心越慌。
其实她知道朝廷叛她父亲贪污受贿无错,事实确是如此。自打听闻父亲的学生接二连三地倒台,她就已做好了准备,知道会有家败人亡的一天。
那天的到来是意料之内,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嬷嬷将她藏在马厩中,母亲嘱咐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后来为林霏所救,她的世界又仅剩林霏一人,她将林霏视作自己赖以生存的光源,这束光能温暖她指引她,她被这样的温暖蒙蔽,贪心地想全部据为己有,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
林霏见其如此模样,心疼地无以复加。
“宁儿,我寻到了师傅师娘的消息,他们可能在汾阳,我们去汾阳罢。”
窦宁儿攥住林霏的青衫,杏眼中浮现藏不住的喜意。
“终于可以离开了么?是不是不用再见到那赌徒了?”是不是你身边只有我了?
而此时正在屋外,准备叩门的谢书樽止了动作。他昨夜负气离去,之后想想愈发不忿,这样离去岂不便宜了林霏?既然窦宁儿如此在意他与林霏接近,那他偏要与她接近。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回来,尚未进门,便让他听见窦宁儿与林霏在议论自己。谢书樽突然心跳加速,对林霏的回答好奇无比。
他不信自己在林霏心中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屋里的林霏,不知隔墙有双伸进屋内的长耳。如今见窦宁儿精神好了许多,她不欲招她,将计就计地回道:“他不与我们一道。”
窦宁儿漾出笑靥,娇娇地问道:“若是他不知廉耻地缠着我们怎么办?”
“那我就,用武功将他赶跑。你看如何?”林霏笑哄着。
窦宁儿故作沉吟,猛然抬首道:“我觉得这样不够好呢。林哥哥,我们现在就走,别让他知道。我们现在就去汾阳。”
听到此,谢书樽面色已然青紫,他尚存一线期翼,却听到那熟悉的喑哑嗓音轻轻道了声“好”,霎时间,只觉眼前发红,胸中轰地燃烧起一团巨大的火焰,满腔愤怒,恨不得天地陪自己堕落倾覆。
堂堂的一盟之主,竟被人说不知廉耻,而在乎的人,却不为他说一句话。林霏于他算是什么东西,他何以受辱至此?!
谢书樽一把撕了面上的人皮,双足发力,身轻如燕迅如闪电,眨眼间就到了盘龙赌坊外。
赌坊尚处在打烊时段。突然,紧闭的大门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炸开,动静之大吓得街上行人纷纷驻足。
赌坊二楼的大管事亦被吓了一跳,匆匆推门而出,又被立在门外的主上一吓,再看主上那赤红的瞳仁和阴鸷的面目,大管事当即跪趴在地,冷汗直流,大气不敢一出。
谢桓冷冷望着跪在地上的大管事,一字一句道:“告诉张巡抚,窦氏罪女现身奉节渡,让他务必抓到人。如若反抗,杀无赦。”
第23章 生变
听毕,大管事心头一咯噔,却也不敢多问,当即领命退下。他怕触了主上逆鳞,急忙对外宣布赌坊今日歇业,更不准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偌大的赌坊鸦雀无声,谢桓独坐在屋中,尚对林霏恨地切齿。想起方才听到的对话,他愈气便愈委屈。
静坐了半柱香的时间,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谢桓一时间脑袋空白,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一颗心沉甸甸。
叩门声将他思绪唤回。谢桓低低道了声“进”,赌坊的大管事便躬身推门而入。
“主子,可要派分舵的人去周济?”大管事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师椅上的人不做声,大管事心下忐忑,也不知自己所请是否合情,会不会惹得主上不悦,一颗心正七上八下地悬着,随着额上一滴汗水的滑落,终于听椅上那人说了句“不用”。
话音一落,大管事不由地微微抬首瞄了眼座上人,又迅速低眉。这主子真是阴晴不定,刚刚进门时还是一副想吃人的神情,如今倒平静如水教人瞧不出一丝端倪了。应下后,大管事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而此时的谢桓,心中五味杂陈。他明明是既剜心又窝火的,但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为林霏开脱为她辩解,就是因为这个声音,让他气不由衷,亦让他对窦宁儿的不喜愈发强烈。
也是这个声音让他不欲江意盟掺和进这次抓捕。他发现即便林霏不将他放在心里眼里,自己也不愿肆行无忌的伤害她。
这种认知令他面上有些挂不住。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狼狈?
谢桓望着缠绕纱布的右手,豁然一顿,手往腰上一摸索,便发觉自己挂在腰间的佩玉不见了。想必是遗落在了昨夜睡的矮榻上。
登时,他像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有了充分的理由去证实自己脑海里的声音——林霏的所言所行不过是缓兵之计。
出门前,也不知是什么心理驱使,谢桓还是寻来一张人面具戴上。
来到那间矮屋外,谢桓未听见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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