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事事地在庭院里枯坐,直到宫女们为这偌大的宫殿点上灯。这,就是我一天的全部。
看庭中花开花谢,看树木叶黄叶落。随口问一下身边侍女,才晓得,初秋竟已悄然来临,晃眼间,我竟已在这个孤清的嫣然苑虚度了两个月的光阴。
两个月,竟就这麽过去了,望著眼前的风雅景致,才陡然感悟,天上一日,人间十年。
这也难怪我如此,在外面闯荡了那麽些年头,什麽委屈什麽危险没有经历过,然而一切却都在霎时间沈静下来,我顿感难以适应。外面的世界虽然充满不安,却过得充实刺激,比晾在宫中看书赏花有意思得多了。没办法,只好把练武当成了生活中唯一的调剂,我这个院落因为少有人迹,倒也剩了我的担心,趁此机会,勤加努力,不求到达登峰造极之境,至少要把荒废的六年好好补回来。
萧逸,要是我能再强一点,要是我能再坚定一点,要是我能再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那麽,我们现在就不必为相见而苦苦挣扎。现在,不知道你还好吗?
“殿下,膳食房送来了新做的甜点,要尝一下吗?”洛梅笑著道,把我的思绪从思念中唤醒过来。她是派来服侍我的专属小侍女。
我微微偏过搁在木栏上的头,冲她微微一笑,“好。”
洛梅的脸却赫然升起两朵红晕,娇羞地咬了咬下唇,把点心放在石桌上,匆匆告退,跑著离开了庭院。
看著她离去的背影,有种无力感在身体蔓延,头再次搁回原位,眼睛却对著凉亭下的池塘。我眯著眼,恶狠狠地瞪向池水中那张倾国倾城的人儿,“雅然啊雅然,你这个混蛋今夜别又害了别人的入眠。”
这也是我整天窝在嫣然苑不出门的原因之一。
当日,李公公一路把我引到嫣然苑,道明这个地方是当年特意留下来的,为了到我十二那年搬出娘的宫殿所准备的,只可惜,我和娘都没有等到那一天。随後,他又把我带进屋,一脸凝重地说,要为我驱毒,还说什麽要失礼了。我只笑了笑,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他摆布。
李公公吩咐洛梅去把热水准备好,等一会要用到。洛梅应了声,抬眼瞟了我一眼,恭敬地低头出去,怕是被我的样子给吓到了吧,但她的沈静,已经无愧於李公公亲自为我训练多年的贴身宫女之名。刚才一路走来,路上的侍卫宫女太监,看见我,没有谁是可以维持平静安然的,如果不是因为给我引路的是李公公,他们的的顶头上司,大内总管,我怕是已被扔到京城郊外的乱葬岗了吧。
李公公让我吃了一颗白色的药丸,让我脱得一丝不挂地躺著。在陌生人前赤裸身体,但我却没感到多少尴尬,因为我看见了他眼睛里近乎疯狂的执著,当年的事他怕是很不好受吧,才会用这麽多年来找我,为我驱毒。
李公公的手艺很好,他到底在我身上插了多少针,我并不晓得,只看见一竹筒内的银针已拔得五个手指头可数了。一边下针,他还一边喃喃,因为下毒的时候我还小,毒随著我的成长渐渐侵入身体深处,所以要在内服药的时候,加上银针治疗。
室内的熏香几近耗完,李公公才把针收了回来,满意地说一声完了,径自点点头,用丝被小心地把我包裹起来,横抱著到了浴池。整个过程,我只感到身体有丝丝液体从毛孔里冒出来,眼睛却是仍直视著屋顶,没有什麽“终於好了”的喜悦。
当我在浴池里快泡成蒸熟的虾子後,我才终於舍得脱离这个暖暖的地方,从水里缓缓而起。那个时候,一直在一旁侍侯的李公公却愣住了,木木地站在那里。从帐後挽著我更换的衣服的洛梅,转出来後,更是夸张得连手中的衣物丢地上都不晓得。
这种状况持续了半晌,当我终於受不了凉风向他二人讨衣裳时,很难得的看到老少两人都羞红了脸,只是李公公的表情一闪而过,剩却的却是不住地喃喃,沁妃,我这样做错了吗?红颜薄命啊……这不住地感叹,真是受不了他!另一个则是小女孩的羞涩,通红著脸,提我穿衣带帽,战战兢兢的。
李公公离去前吩咐,以我现在的容貌易招窥探,要我小心一点,尽量少出门。我也乐得答应,被一个小侍女洛梅整日以炽热的眼神注视著,我尚觉得不自在,如果被一群女人整天这样子看著,我宁愿做回我丑丑的莫然。
正出神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注意,从远而近,向著我走来,凭著武人异於常人的听觉,听得出那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
“请、请问……”甜美的声音怯怯地道,带著某种焦虑和不安。
“嗯?”微微侧头抬眸,挂在栏上的手臂正好遮住我半张脸,也挡住了那女子窥探的视线。
“请问洛梅在吗?我有事需要拜托她禀告。”女子说这话时,一直紧张地注视著嫣然苑的四周,表情甚是害怕。
……?害怕?!我这里只有我和洛梅这两个常住人口,没什麽危险,她这个样子,倒是令我费解。
“拜托洛梅禀告什麽?既然是禀告,应该也大可不必麻烦她吧?”我眼睛晶亮晶亮地瞅著她,好奇地道。难道是什麽宫廷秘事?我现在人正闷得发昏,听点小道消息消闲一下也不错。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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