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罗宜玉眼中的哀求,几乎有种屏息的感觉。
其中一个护卫认错下去了。程琅才回过头,脸上一片森冷。
宜宁看到他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荷苞字条上的那些字,想到了程琅对罗宜玉的若即若离。
她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钝痛,在心里渐渐弥漫开。当年那个孩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陌生的程琅,和那个趴在她肩头,抓蜻蜓给她看的孩子是同一个人吗。
怎么她一点都不认识了呢。
一阵微风拂过,地上竹影婆娑,宜宁腰间系的绦带也随之拂动。
那边另一个护卫却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看向了竹林丛:“是谁在那里?”
宜宁听到之后下意识地一看自己,这才看到地上有绦带的影子在动。一眼就能看出这里藏着人,她小声说:“三哥,对不起。我不知道……”
罗慎远低头看了宜宁的绦带一眼,叹了口气。“无事,这里是罗府,他们不敢造次。你站在这里不要出去。”他说完之后自己走了出去,对程琅微笑着道,“程二公子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竟然也有掌掴下人的时候。”
程琅先看了一眼竹林。
那里还有一个人,但是罗慎远却藏着她。
程琅对罗慎远有些好奇,他知道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奇怪的是,罗府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奇特之处。甚至他的父亲祖母等人也对他并不重视。他那两个嫡兄提起他的时候,语气也是毫无掩饰的不在意。
他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原来罗三公子还有听人墙角的习惯,罗三公子真要是想听,大可跟我说,我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就是了。”
“罗某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不过是看到程二公子在处置下人,所以没有打扰罢了。”罗慎远语气和缓,嘴角带着淡淡微笑,对答如流。“再者程二公子不也有跟踪别人的嗜好,彼此而已。”
程琅看着他,没有说话。
“打扰程二公子了,还请继续。”罗慎远微一颔首,退了回去。
程琅示意身边的护卫悄悄跟上去:“不必靠近,看他带着的是谁就行了。”
他站在树荫下背手等着,一会儿之后护卫回来了,跟他说:“罗慎远带着的是他的妹妹,罗府的七小姐。二公子,您是不是想……”
程琅还记得这个七小姐,与她一样同唤名‘宜宁’。
他看着湖面长的几朵荷花,似乎是在想什么,顿了顿道:“既然是个孩子,那便算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日回程。”
他摩挲着掌心的玉佩,突然想起幼时在宁远侯府时的夏天。槅扇开着,凉快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屋子里点了一炉鹅梨香,味道甜丝丝的。他坐在她的膝上,努力抬高小脑袋,看着宜宁细白的手指指着书上的字,一句句地教他念:“……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琅哥儿,这几句你记住了吗?你日后要做一个如莲的君子。”
幼时的他乖巧地说:“琅哥儿知道,舅母说的话我都记得。”
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当年他是答应过她的。也许她死前就已经料到了陆家和程家日后的荒谬吧……但是他身在权势中,如何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程琅握紧了玉佩,半晌闭了闭眼睛。
罗慎远送宜宁回罗老太太那里,路上宜宁仍然在想程琅的事。
宜宁知道自己不该和他再有接触,就算她心痛自己养大的孩子,为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惊心。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这么大了,她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宁远侯府的罗宜宁了。
他就算再怎么荒谬,那都是他的事了。
罗老太太见罗慎远送她回来了,留罗慎远吃了午饭。
老太太似乎对罗慎远的学业并不着急,反倒说:“离秋闱只有月余了,你大哥二哥整日读书,如临大敌,我都怕他们憋坏了。今日你就留在这里陪宜宁看书吧,清闲一些也好。”
罗慎远并没有什么意见,应了罗老太太的话。当真拿了本书在旁侧陪她看,也不说话。
宜宁也就陪罗慎远看了一下午的书,直到罗慎远看她面露苦色,盯着书页简直是苦大仇深。才收了书问她:“看够了?”
宜宁点头,罗慎远才起身去向罗老太太告辞。
宜宁躺在书房的贵妃椅上,看到她三哥走出庑廊了,才轻吐了口气。笑着跟罗慎远说了声再见。
雪枝拿着一套斗彩的茶具走进来,笑盈盈地说:“您歇会儿吧,我让翠枝做了玫瑰糕给您。”
松枝果然端着糕点上来,白玉盘子里搁着几块半透明的玫瑰糕。这是小宜宁的点心丫头翠枝特有的手艺,玫瑰汁子捣烂,用糯米粉、熟红豆揉了,再用模子扣成小小的叶片形。蒸好之后再用井水镇,搁在玉盘上,还要撒一层糖霜,十分的精致。
宜宁吃了两块,想起猪蹄汤的事,跟雪枝说:“以后让小厨房给三哥送补汤当做夜宵。他读书辛苦。”
雪枝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您放心,奴婢省得。”
宜宁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她望着高几上养着的一盆石斛,突然问道:“雪枝,我上次听祖母说起伺候母亲的郑妈妈,听说母亲死之后她就离开了罗家。”雪枝在给她打扇,宜宁趴在贵妃椅上,望着她继续说,“她为什么走呢?”
雪枝一愣,摇扇子的手僵了僵。她看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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