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凛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笑容开怀,眼里明光流动:“只是这样的话,我喜欢听!你不妨多说说!”
“如果不是语出肺腑,谁会时时说这话?你不嫌肉麻,我还嫌牙酸呢!”
满怀愁绪,顿时被他话里的调侃冲淡几分,我低声一骂,笑了起来,抱着他不再说话。
嘉凛的手在我后脑颈间摩挲,语调温柔:“阿随,你守着他一天一夜,累也累得惨了,也该睡一会儿,去休息吧!”
我赫然发现自己有个极不好的习惯,若是被嘉凛低声诱哄,很容易放弃立场,顺着他的意思去办。尤其在疲惫想睡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头痛引发的雏鸟效应,一碰到他让我去“休息”,也不管手里有多么重要的事,都会如他所愿的睡意大涨。
“不行,小小的病还没有确诊!”
“阿随,他不醒,你站在这里,却有什么用?”
“总有一股负疚感……”
“认真算,你又不欠他什么,哪来那么多负疚感,让你的亲随看着他就行了……”
嘉凛推着我出了小小的卧室,官邸的客厅,管鬼祖与当阳生相邻而坐,正侧首说着话。
我和嘉凛出来,当阳生是转过头,只当自己眼睛不好使,没见到嘉凛,更别说行礼拜见了。好在嘉凛深知江湖草莽的习性,对他的无礼视而不见。
管鬼祖倒是起身对嘉凛行了个礼,但他的目光落在嘉凛身上,却显然心中另有谋算。
我怔了怔,也看了嘉凛一眼,问管鬼祖:“天赐,你有什么事?”
“我或许有办法激醒小小了!”
管鬼祖的目光落在嘉凛身上,竟没有看我:“你唤小小不醒,是因为你跟他不够亲,刺激不够;但十八爷对小小来说……”
我霍地一惊,突然明白管鬼祖话里的意思:以小小的性格,在精神刺激上,至亲者,不如至仇!他在世上亲人是没有人,但他在世上却有个足以让他死不瞑目的至仇!
只是嘉凛待我,处处忍让,有时候可说是委曲求全,我怎忍再勉强他去救小小?
客厅中的空气一滞,我看看嘉凛,再看看管鬼祖。管鬼祖自然是请不动嘉凛的,要嘉凛救小小,还是要我开口。可我若开口,便是为难嘉凛;若不开口,就有可能断送小小的性命。
左思右想,沉吟片刻,我一咬牙,狠下心来:“天赐,要治小小,来日方长,未必只有你想到的这法子。”
管鬼祖面无表情,淡应一声。嘉凛看着我,却是一笑。那笑容犹如云开天霁,晴空万里,竟是连这客厅也陡然开阔明亮,光彩起来。
“管先生既有妙法,某家愿意一试。”
“嘉凛--”
我心一颤,握住嘉凛的手,心有千言万语,出口却只有一声轻呼。
嘉凛轻笑:“怎么,你不谢我?”
这却哪里是轻飘飘的一个“谢”字可以抵过的?我胸腔里的心揪痛起来,深深地一声叹息:“你其实不必如此--”
“我本来是可以不必如此。”嘉凛左手的指尖拂过我的眉梢,那是他日常亲昵的小动作,此时客厅里众目睽睽,他竟也做得流畅自然,坦然自若:“只是你为难,会使我更心痛。”
他这不合场面的亲昵,勾得我心头一阵酥麻,有些羞窘。看着嘉凛,既不好意思又舍不得移开目光,心里的感激却已经无法言喻。
当阳生是全当没看见,只管喝茶静坐,管鬼祖等了会儿,轻咳一声:“十八爷既然有意,就请随我来。”
“管先生请--”
嘉凛礼让一句,看着我:“阿随,管先生行医,你跟在一边也没什么用,就在这里坐着歇歇,等我出来。”
我应了一声,等嘉凛走后,才觉得饥肠辘辘,赶紧请姝鬟帮我准备早餐。
“早就准备好了,是你一直不吃。”
姝妙一边摆碗筷,一边埋怨:“公子,不是我说。人伤心难过可以,不吃东西却不行。你要是不吃东西,饿坏了,事情可怎么处理?”
我理亏在先,这时候唯有赔笑喏喏,由着她数落。
“当阳兄吃过早餐没有?如果不嫌……”
“我和天赐要是来这里等着吃你家的早餐,早就饿死了!”
当阳生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他的口气不好,顿时引得姝妙对他横眉怒目。
我赶紧把双姝遣走,埋头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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